转变十分显而易见,无论是语气还是姿态,都和原先孑然不同,方才这人看似温和有礼,但其实只是在强硬的表面上加了一层惯常的温和面具罢了,而现在他的态度却是实实在在的恭敬,尤其最后添上的那句话里,听起来甚至还带了些有意的讨好……
几人这样想着,越发的觉得诡异万分……
但也来不及多想了,狐王转过身,快步就朝山洞中走了进去。
在踏进洞府里的一瞬间,他们就感觉到了洞内格外温暖的温度,与外面寒冬腊月天相比,洞府里温暖的竟犹如阳春三月。
洞府不深,只前行十多步便能走尽山门口的洞道,狐王狐后走在最前面,本是急切又担忧的跨进洞府的,却在看见洞内场景以后再一次愣在了原地。
白婉紧跟其后,她们几个爹娘被挡住了一大部分的视线,只看见前面爹娘都不走了,还以为是白笙出了什么大事,便急切的从他们身后绕出去。
眼前是任谁也想不到的一幕。
在洞府最靠内的石床上,白笙正半蜷着腿,懒洋洋的靠坐在一个气势极强的玄袍男人怀里,白笙低着脑袋,摇头晃脑的,好像是在摆弄什么东西。
而在白笙身后,把他揽在怀里的那个男人……
白婉连呼吸都滞住了,那个人……就是令整个修仙界都闻风丧胆,连名字都不敢提起,只敢以“那位魔君”代称的――容胥魔君。
容胥魔君也随白笙垂着首,嘴角噙着温柔至极的笑意,一瞬不瞬的垂眸盯着她们家笙笙看,而那双抬手便能翻云覆雨的手,此刻端着一个看起来和他气场格格不入的小玉碗,另一只手里握着一双筷子。
他满目专注的看着白笙,正将一小块rou递到了白笙嘴边,轻声哄着白笙吃,“笙笙?要不再尝一尝这个?”
白笙眼睛都没抬,偏过脑袋,拿鼻子嗅了嗅,张嘴一口把那块兔子rou咬进嘴里,结果嚼了两下就忍不住皱了眉头。
容胥立刻放了碗筷,伸出手掌摊开到白笙嘴边叫他吐到手上。
白笙摇了摇头,嗓子滚了滚,嚼也不嚼一口咽了。
容胥见状端了桌上装了水的瓷杯喂给白笙喝,拿帕子给他擦了嘴,抬手轻轻在白笙发顶上揉了两下,低声问:“怎么了,兔rou也很难吃?”
白笙皱了鼻子“唔”了一声,仰头倒进容胥胸膛里蹭了蹭,声音软软的,是白婉从来没见过的放肆娇纵模样,“难吃,有好大的一股药味儿。”
容胥也拧了眉,终于抬起眼眸,往洞府入口处望了过去,视线径直落到了跟在白婉几人身后一起进来的白发青年身上。
白发青年腿一抖,毫不犹豫扑通一声跪下了。
从跟在后面进来,听见白笙说难吃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哆哆嗦嗦的开始忐忑。
白发青年名叫辛尤,他已经见过白笙两次,但第一次见时,他心里并没有什么其他感受,第一趟送这些药膳进来时,魔君正揽着被毛毯裹成一团的少年,低声跟他讲话,辛尤在一旁摆着菜,那时心里还没什么波动,也就以为魔君是想养个漂亮的小玩意儿玩玩。
直到辛尤摆好桌要退下,一转身不小心瞥见魔君凑过去要亲少年,却被少年一巴掌拍到脸上。
那一巴掌太响了,辛尤就是想装作听不见都不可能,当场被吓的腿都软了。
辛尤发着抖等着魔君先把床榻上的少年掐死,再过来把他也一起灭口,却没想到,魔君偏头就在少年打了他巴掌的手心上亲了一下。
少年被闹的红了脸,扑过去逮着魔君的脖子就咬,魔君却忽然笑了,不是以往那种会让人惊悚至极的笑,他笑的极为畅快,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温柔,宠溺的抱着少年,一声声的叫着,“笙笙,笙笙……”
辛尤目瞪口呆的走出去,一路上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梦里,从狐狸洞里出来那段路上,他心里对白笙的惧怕已经差不多和对容胥不相上下了。
辛尤还没从震惊里缓过神来,此刻跪在地上,心里还神游的在想,他猜的果然没错,少年皱一下眉头,说一句难吃,果然就能让他倒大霉……
容胥望过来时的视线可不像和白笙说话时那样柔软宠溺,那双眼眸漆黑一片,像是无边深渊中的寒潭,平静无波,却又彻骨的冰寒。
白芷没忍住,被那道可怕的视线吓的捂着嘴发出了一声很清晰的吸气声。
白笙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下抬起脑袋,扯着容胥的手臂从他怀里坐直了身子,看到洞府门口站着自己的家人,高兴的弯着眉眼冲他们喊,“爹,娘,姐姐,你们怎么都站在洞口啊,怎么不进来?”
几人没有立即动身,而是下意识看了眼他身后的男人。
“没听清么,不去重新准备新的,跪在这里是等着我来扶你起来?”容胥揽着白笙的腰,声音不紧不慢。
辛尤回神,赶紧答听清了,然后飞快的跑出去搜罗吃食去了。
狐王狐后也发现了情况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有些呆滞的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