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又往他喉结的地方抵了抵,低声警告道:“别再出现在姜诺面前。”
“……原来这些天真的是你在他身后。”何塞笑得隐晦,奇了怪了,“他就这么舒服?哦,对,不舒服……姜善也不会为了他,跟别人斗殴进局子。”
宴若愚听不得他这么羞辱姜诺,差点没忍住拳头,何塞继续刺激他:“你爷爷跟政府间的合作项目未来不止一个,在那些人眼里,同性恋就是性丑闻,你和姜诺的事儿要是兜不住,你觉得你还有资格接这个班吗?”
他的激将法反而让宴若愚消了气,宴若愚松开手,嫌脏地往衣服上掸了掸,说:“就这?”
何塞一时不明所以。宴若愚见他格局就这么点,只能看到个人的利益得失,突然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宴若愚不愿意再费口舌:“管好你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吧,我不陪你玩儿了,大叔。”
他说完,就转身往livehouse走去。何塞看着他干脆利落的背影,竟油然生出一种自己被欺凌侮辱的挫败感。
姜诺有句话说得很对,没人能在何塞的那套逻辑中战胜他,他完全可以自圆其说,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因为他白手起家,而宴若愚背后有大树,所以傲慢乖张。
但他又确实遭受到了某种从未有过的全新冲击。他压低帽檐从另一个入口进入现场,隐藏在人群里听姜诺唱那首《追忆》。
那曾经是姜善写给姜诺的,姜诺用同样的曲同样的名,又写了首缅怀姜善的。何塞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就是敏锐和猜疑,他从不惮用最坏的恶意揣测其他人,当林哲告知他姜诺选了首跟姜善有关的歌,他第一直觉就是姜诺锱铢必较,要跟他算以前的老账。
他的心已经黑了,不相信也想不到,姜诺只是单纯又真诚地,想唱一首给姜善的歌,给自己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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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首叙事歌,毫无炫技,仅仅是用白描的手法讲述姜善去世后的一个月都发生了什么。
他们带着骨灰回到平芗,当东部沿海欣欣向荣,生机勃勃,平芗就像一个被遗忘的孩子,死气沉沉。村里的男女老少只要还走得动全都外出打工,只有野生植被生生不息,连废弃的寺庙墙壁都爬上藤蔓。
这种村庄一年中只有两个时期会有人烟,一是过年,二是有人去世。只要村庄里有一户人家死了人需要上山下葬,其他家庭不管在散落在哪里打工,都要派一个壮丁回来帮忙。
这种约定俗成的习俗或许是中西部欠发达山区对人文传统的最后坚守,逝者家属会把丧事喜办,乐队酒席样样都不能少。把骨灰送上山后姜诺蹲在山脚抽烟,却意外发现连这埋葬生灵的山角旮旯,都立着“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的告示牌。
他还有句歌词是好久不见的朋友一起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行走,一个人耳机里放的是《二手摩托》,另一家唯一开业的小餐馆里传来《我和我的祖国》,而等所有人从老家回到打工的地方,高楼大厦和渺小的个体才是更大的差异……
何塞隐藏在幽暗的人群中,激动贪婪到两眼发光。他知道自己该如何翻盘了。这种歌词沉浸在个人命运中,只要稍加暗示,他就能引导听众咂巴出其他滋味。姜善是得癌症死的,又不是被那八个字害死的,姜诺偏偏要提到他在山脚下看到“不忘初心”,肯定是别有居心,把个人的苦难责怪在时代进步上。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感谢姜诺给他送把柄。姜善这些农民工和《二手摩托》里的人一样还住在安置房,又不是《我和我的祖国》害的,他居然不歌颂,反而直白地作出一个对比,实在是又蠢又坏。
他蠢蠢欲动,得意于自己所在的高度和格局,按捺不住地要给姜诺扣上“恨国”的帽子,将人压得永世不得翻身,跟曾经的姜善一个下场,他突然听见站在自己前面的男生手足无措地对女朋友说:“你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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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诺刚好唱到了副歌,那个女生听着温和的旋律,更是泣不成声,说:“他很真诚。”
只要足够真诚,就能打动人。
男生一身chao牌,是个家境富裕的小公子,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共情,嘴唇动了动,小心谨慎地安慰:“你是不是……想到你哥了。”
何塞并不知道那个女生有一个离开人世的哥哥,大家都素未谋面萍水相逢,那些安慰的话不是为了帮助女孩儿,更像是获得一种廉价的自我感动。
一个人说:“这不过是场比赛,何塞打爱国牌,姜诺只不过是打另一张牌迎战而已,一切都是综艺效果,假的。”
另一个人说:“他就是想赚你眼泪,你别这么真情实感。”
又有人说:“姜诺政治觉悟太低了,拿这首歌碰何塞,播出后活该被骂Yin阳怪气。”
“我去你大爷的!你家里死了个人,你难道会敲锣打鼓说这是张好牌,然后Yin阳怪气?!”女孩抹干净眼泪,把那些路人理中客从制高点上拉下来,“一个家庭里死了一个人,那就是天塌了,塌了!”
那些人顿时哑口无言,原本的坦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