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情期结束后,伊格和兰登的关系就暂时中止了。起初他心中还有些小小的愧疚,然而兰登一如既往过日子,该吃该喝一点不受影响。这让本来本着Alpha身份想要对他态度改变一些的伊格有些受伤,赌气索性又回到原来两人横眉冷对的样子。
既然兰登穿上裤子不认人,没把他当回事,那他也不需要自作多情。
可兰登是他的第一个Omega——几年前的伊格听到这话绝对会笑掉大牙。然而命运无法预测,鲁莽冲动的小鹿总免不了一意孤行朝着迷雾深处奔去。哪怕只是短暂的鱼水之欢,也在伊格的身体上留下了不可抹去的印记。他跟男人面对面默不作声吃饭,脑子里却不断闪过蜜色皮肤的触感,微微干燥的嘴唇,手指骨节的凸起,还有或高或低的喘息呻yin。
手机的搜索记录已经停止在某个词语很久了,反正也不需要新的。伊格开始习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戴上耳机点开固定的名字,闭着眼睛,呼吸从缓慢到急促,最后颤抖着,脑海里一闪而过不能更熟悉的面容。
他不能看屏幕。那个rou体上妖艳的情色字符成为一道难以抹消的梦魇,在伊格心头挥之不去。而他的幻想对象现在应该隔着一层天花板,在某人的身下叫得正欢。
雷蒙德回来的那天,伊格已经被时间流逝暂时掩埋的恐慌卷土重来。
他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隔了一个多星期,空气中浓郁的信息素早已被风裹走。加上他更刻意地避开兰登,两人井水不犯河水,更是没有任何证据可查。可仅仅是对上雷蒙德那张平静温和的笑脸,伊格就腿肚子打颤。
雷蒙德似乎很高兴一个月内他两没有砸了这个家。他从伊格手中拿回钥匙,例行关心了一下他们的生活状况,便回房间整理行李了。他拍拍伊格肩膀拖着箱子走回卧室时,伊格还有在做梦的错觉。
这实在是非常标准的剧本,谁来都挑不出任何差错。然而正因为这样做的人是雷蒙德,所以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
在伊格的心里,雷蒙德总有一双上帝的眼睛。他永远可以比对方更早一步做出判断,进而击中对方的要害。曾经他们出门购物时,雷蒙德会搬出一些他工作上的小插曲作为谈资。当他举重若轻地提起他是如何通过丰富的信息渠道抓住客户需求,从竞争对手手中抢到资源时,伊格眼中的星星都要蹦出来了。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因而当他不知道的时候,伊格觉得心里有某一处小角稍稍崩塌了。
原来雷蒙德也不是神。
兰登比雷蒙德晚一点到家,大概是停车去了。他开门时瞟了一眼愣在门口的伊格,什么也没说,径直从少年身边路过。
但伊格很清楚他在警告自己管好嘴巴。
还要多顾虑什么呢?伊格问自己。这不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吗——生活的车轮依旧向前行进。雷蒙德不会发现,他和兰登也不会多嘴。天知地知的事情,随着夏季的暴雨一起冲进下水道就足够。
尽管如此,当紧闭的房门后扑天盖地的雪松气息浸透了暴雨滚滚而来,彻底霸占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时,伊格还是最终抱着书包,冲出家门落荒而逃。
“你什么毛病。”
伊格抬手挡掉篮球,将手上的书翻了一页。
“喂我说,”篮球又抛过来,“到底出什么事了?”
伊格终于放下书,接住球,抛回给另一头的安德鲁。
“你不欢迎我?”他说。
安德鲁抓头,“当然不是。”他家相当喜欢伊格。“但你看起来……不太对劲。”
过去都是他去伊格那边胡闹一整天。然而这几日以来,伊格天天往他这边跑。也不玩游戏,不过是坐在他旁边看书做点作业,像在学校里一样。他家长待人热情,会留伊格吃晚饭。在那之后伊格拉他在外面鬼混半天,直到镇上半条街都熄了灯才会回家。
伊格不说,安德鲁可太熟悉这套了。每次他考得太烂不想对付父母Yin沉的脸色时,就会使出这招暂时躲避风头。可伊格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实在没必要这样做。
“你又跟兰登吵架了?”
这是安德鲁唯一能想到的。
伊格闭着眼睛摇摇头。他没法同安德鲁解释,这比吵架严重多了。
Alpha之间或多或少会有信息素冲突。自回来之后,雷蒙德似乎有意加固自己的防线,不再像之前那样处处照顾伊格,肆无忌惮地放开了气味。新生的嫩绿樱桃树拼不过根基深厚的雪松,完完全全被挤到了边角。呼吸吐纳全都被人制约着,任谁都待不下去。
让他更加痛苦的是雪松里隐隐约约透出来的雨气。雷蒙德出差回来后有几天短暂的假期休整。在伊格为数不多在家的时间里,主卧的门几乎就没有打开过。
他还不至于傻到不知道一A一O关在一个房间里能做什么。
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小别胜新婚,一个月不见任谁都要干柴烈火。然而自从知道了两人的关系后,伊格再也没办法心平气和假装无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