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开始不当回事,随手把纸塞进某本书里,一眨眼便忘了个一干二净。
直到一周后季寅生问我论文写的怎么样,我才记起来这茬。
季寅生一看我那怂样,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让我晚上不用睡了,去书房写论文,还要求手写,狠心的老男人!
烛盏月沉,别的男男女女吹喇叭,演双簧,轧姘头,好不快活,而我居然在写论文,佛祖知道了都要喊一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书房晚上阴冷,我连打三个喷嚏后抱着纸笔去了客厅,盘腿坐地上,在茶几上搜搜写写,很快腿就麻了。
没多久我耐心便告罄,字逐渐龙飞凤舞起来。等我填满几页白纸,眼皮子开始打架了,想眯一会儿。
还没閤眼呢,季寅生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怵得我精神百倍,奋笔疾书。他弯腰拿过我写了放一边的几张纸,静默地看起来。
我写字没有垫本子,因此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落笔轻点便是沙沙沙,我竟觉得此刻安逸静谧,有种宜家宜室的幸福感。
别写了。季寅生把纸丢在茶几上,打破了静谧。
我高兴死了!生怕他后悔,当即掷笔站起来,动作太猛有些晕头,跌坐到了沙发上。我委屈巴巴起来:我真不想写论文
季寅生又拿看垃圾的眼神看我了,我有点免疫了,而且我本来就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好学生嘛,我能考上一本,已经耗光我对学习的所有热情和精力了。
他回卧室了。
我琢磨着他离开前的脸色,想着还是去客卧睡一晚,保证人身安全。但是洗澡还是得在主卧洗,我磨磨蹭蹭,从浴室吹完头发蹑手蹑脚出来,没想到季寅生给我留了盏灯。
我一下子不想走了,迅速脱了浴袍关了灯,赤条条钻进了被窝,果然是暖的,还有季寅生身上的味道,好闻。
他背对着我,我翻了个身,也学他蜷腿侧躺,两只小虾米,我窃笑。
做梦梦到我写完论文,季寅生看过后撕了个稀巴烂。我哭喊着醒来,季寅生被我吵醒,很不耐烦。他今晚本就晚睡了,睡眠质量再差的话,上年纪的人身体肯定吃不消,我理解。
我乖乖禁声,可眼睛还湿湿的,心里也泛潮。我听他呼吸逐渐平稳,确定他睡着后悄悄下床走到另一边,一骨碌钻进了他怀里,季寅生没有推开我。
周日可以赖床,季寅生也赖床了,稀奇。看来昨晚他的确没睡好。
我先他醒来,撑着手欣赏他睡颜,原来他睫毛还挺长,皮肤是真好,没斑没坑,毛孔还细。由于躺着,显得鼻子更高了,我又看了一会儿,才去浴室洗漱。
我见冰箱有新鲜的果奶蛋和面包,想来是季寅生买给我的。我哼着歌喜滋滋地做了简单三明治和水果沙拉摆在餐桌上,蹑手蹑脚走去卧室看季寅生起来没。
床上没人,浴室有水声。我敲敲门,水声停了,我说:我做了早餐,快来吃。话落,水声又砸响了。
我在餐厅枯坐着等他。我不懂男人为什么早上都要洗头洗澡,凌晨3点到早上10点,头皮上的毛孔松弛,很容易被洗发水阻塞,影响到头发的自然生长,引起脱发。
我跟季寅生讲过,他不服老的,一点也不听我劝。不过他头发浓密,M字脱发都没迹象,我确实有些未雨绸缪了。
等我已经不耐烦地开始吃水果沙拉,季寅生才出来,头发半湿,穿着灰色家居服,显得挺年轻。
快尝尝。我招呼。
嗯。季寅生扫了眼餐桌,语气平平。
不过是一杯鲜奶,一个鸡蛋三明治,一碗苹果橙子沙拉,我却像是做了满汉全席一样得意。季寅生拿过两杯冰奶去里面热了,哈哈,老年人的寒胃。
吃完早餐,季寅生洗的碗,我没事干,打算洗衣服,顺带帮季寅生也洗了。没料到好心办错事,我在他外套兜里摸出一支唇膏来,拧开,粉嫩的颜色,是用过的。
我又塞回去,不洗了。
我倚靠在洗衣机上想唇膏的事,我没想到季寅生在这跟我搞三搞四,回家要跟老婆交公粮,居然还有精力再养个小情人。
我挺平静的,可能因为从没对男人的劣根性有过期许吧。季寅生这样相貌的,又有权有势,除了年纪大了些,挑不出毛病,再说现在都流行年上大叔,也许他这年纪还格外吃香呢。我就是好奇对方是怎么样的。
可等我第三次发现他另有情人的时候,我就有些厌烦了,他凭什么这么对我?!我不再去公寓了。
为了把季寅生从我脑子里挤出去,我各种找事做。好在临近运动会,我兴奋地主动揽了杂物,班长还以为我病变了。
可季寅生好像真的把我忘了,没有一点消息。有几次我脑子发热,跑到法学院晃荡,也再没碰到他,而办公室,我是不敢去的。
算了,又不是正经恋爱。但说不心寒是假的,操了我那么久,说弃就弃,季寅生真不是东西。
运动会第一天,六点多我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