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鳳已經出差三天。
這對宋熙是好事,她有私人空間可以打算,包括列下孕事期間的清單,例如積蓄的規劃、預訂月子中心、產假前的工作交接、育嬰假結束還得找個可靠的保姆。
簡美來知道宋熙打算一個人生下孩子的的時候,一臉憤慨地問:「小熙,妳實話實說,是不是韓鳳他不願意負責?」
宋熙搖了搖頭,連自己也沒發現,臉上堆起溫柔的笑容,替韓鳳解釋著,「韓鳳不是這種人。」
「那為什麼?」
「美來,原因很多但我想過了,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沒有把握可以承載另一個人的人生,而孩子是無辜的,我希望他是在快樂的環境下長大,壓抑不是好事」
簡美來懂了,那是宋熙從小到大的家庭生活帶來的陰影,雖然她偶爾會說說小叔子的壞話,但韓鳳的個性也好,心理素質也好她還是希望宋熙能夠有一些信心的,「小熙,不是每個人的心裡都會生病,韓鳳他更不會。」
宋熙仍是笑著,沒否認簡美來,只道:「要三點了,有組客人要過來看婚紗,我先去準備。」
宋熙承認的,她有她的心病。
縱然她有聽見韓鳳那句「宋熙,我們試試吧」,她依然有拔不掉的心坎刺。
打從知道有孕開始,她便沒有準備告知任何一個家人。
宋熙的雙親健在,與哥哥、嫂嫂同住。
住在遙遠的城市。她卻覺得這個距離很剛好。
宋熙與哥哥宋明相差五歲,宋明到其他城市上大學時,宋父外遇,宋母知情,卻不願意面對,婚姻維持住了,然而一個家的氣氛陷入悲傷沉悶,彷彿不給人換口氣似的。
宋母將對婚姻的失望投射到唯一能控制的宋熙身上,因為年紀尚小的她是唯一離不開這個家的人。
宋母用哀怨的眼神、用突來的冷臉、用歇斯底里的崩潰、用非常抱歉的語氣任何的、各種的,有關於情緒的勒索,要宋熙知道自己為這個家的付出、要宋熙明白宋父對這個家的殘忍、要宋熙認同母親的犧牲。
有好一陣子,宋熙總睡不好,因為半夜裡,宋母會端來熱好的牛奶,搖醒熟睡的宋熙,然後一臉慈藹地要她喝完,期許她健康,期許她學業進步,如同毫無可以挑剔的慈母,偏偏隔日一早,宋母又會一改態度,沉著臉色,眼神冷漠,不說話,更不回應,讓人摸不著態度,而宋熙總是沒有膽子跟宋母伸手要午餐錢,也是上高中那段日子,與轉學過來的簡美來同桌,才少了中午餓肚子的日子。
宋熙實在是拼了命,咬了牙,硬是高分考上S市的大學,就只為了離家遠一些,尋求自由與解脫。
無論宋母如何抵觸,宋熙死命逃脫。
妳說宋熙恨嗎?
不,她不恨。
因為恨只會讓自己陷入該死的情緒折磨。
而在這些事上頭,她並沒有錯,所以她不認為非得為此而痛苦。
她只是害怕了、厭惡了。
害怕母親大量的情緒,厭惡父親的置身事外。
所以,她選擇相信自己的堅強。
宋熙在茶水間,喝了半杯溫開水,甩了甩頭,重新打起精神,接待客人。
倒是沒想到是見過一面的人。
「是妳?」打扮時尚精緻的郭洋洋露了驚訝的神情,似乎有開心,也有打量。
「好久不見。」宋熙抿嘴一笑,維持公事上穩重卻不失親切禮貌的面貌。
趁著空檔,只留宋熙與郭洋洋在試衣間時,郭洋洋終是忍不住了,挑眉一問:「妳跟韓鳳還在一起?」
「是吧。」宋熙不打算自打臉,目前還沒搬離韓鳳的住處,那就算是了。
郭洋洋不在意宋熙那幾秒的猶豫,緊接著問出心中最在意的事,「韓鳳沒提結婚?」
宋熙並不想將兩人的事提的太明白,僅用一句「暫時沒有共識」帶過,落到有心猜測的郭洋洋耳裡,意味不同了,得意地撇了撇嘴,「我就說嘛,小韓總不是好搞的角色,妳還是早點撤離戰場,像我拎得清,現在的未婚夫條件不差。」
宋熙想說,差得遠了,光是外在條件、光是體貼態度,都差遠了。不過打擊準新娘肯定不道德,實在不願意讓他人的婚姻落下一絲瑕疵,最終不再這話題打轉。
宋熙並不討厭郭洋洋,相反的,還有點欣賞。
因為她缺少郭洋洋的熱情活潑與不甘心。
初見郭洋洋,是韓鳳帶宋熙上港式餐廳。
宋熙知道這所餐廳,才開一年,生意與名聲皆爆紅,聽說預約需要等上一、兩個月,價位偏高,可是勝在色香味兼具,還是一位知名天王巨星投資。
下車那時,韓鳳扶住宋熙的腰,「石子路,妳鞋跟高,倚著我走吧。」
宋熙自然是不想出糗,乖乖地將重心移往韓鳳身上。
大概已經有過與這個男人風流兩、三回合了,清楚男人身上的肌肉線條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