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属实,主人。”无影道。
“好,”男人心生一个好点子,微微上扬唇角,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金黄的烛光映衬着,显得邪佞诡谲,“明日叫李贺派人送二公子进京,入翰林院备考,殿试不结束不许回奉天。”
他本想今晚亲自去一探究竟,没想到秦子沛竟然如此防备,于是另生一计,撤走奴仆,故意灌多了秦子沛,让他酒后吐真言。然后寻了个莫须有的由头离开,命令自己的贴身暗卫无影盯着,一言一行,皆在无影眼下。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书童,能让秦子沛为他痴心至此。
踱步到窗边,晚风一阵阵从大开的窗户外吹来,皎洁的月光撒在男人身上,墨色嵌金丝的衣袍上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晕。明明是剑眉星目,挺鼻薄唇,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却是那样的阴郁,显得有些鬼魅,愈想多瞧一眼,愈叫人沉迷,愈是看得隐约。
无影不知何时离开了书房。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太阳高照,秦子沛刚从宿醉中醒来就被告知要前往京城,李管家低头哈腰地求着他尽快启程,又极尽谄媚地说这翰林院备考的位置一位难求,绕是大公子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眼看开园在即,可是一天都耽误不得。
锦瑟匆匆忙忙收拾好了秦子沛与自己的行囊,李管家却说他不用去,翰林院不许带人去伺候,饮食起居都有专人打点,二公子此去只管心无旁骛地备考,其他的一律不用多想。
李管家一番话说绝,秦子沛也找不出什么话缝来,只好拉着锦瑟到旁边交代。
“安心在院子里等我,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其他事情有旁人办,或者你交代他们去办,”他捏了捏锦瑟的胳膊,“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让旁人欺负了。”
“我知道,公子放心。”锦瑟对他莞尔一笑,作揖道:“祝二公子金榜题名,载誉而归。”
秦子沛抬起手想抚摸他的脸,临近又将手放了下来,“等我回来我要听到你的答复,这么长的时间,你一定要想清楚了。”
“好……”锦瑟微微颔首,鼻尖突然酸涩。秦子沛是这样温柔的谦谦公子,可他不配。他身边应该站着一位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而不是自己这样的罪臣之子,甚至……不知道能否被称为男人的男人。
锦瑟目送秦子沛上了马车,直到马车离开了视线。
良久,李管家竟还没有离开,走近锦瑟身边用力闻了闻,“呦,迦南香,二公子当真是待你不薄。”阴阳怪气道。
“兰院要关门了,还望李管家不要为难。”锦瑟蹙了蹙眉,看到那张老脸就不舒服。
“啧,你呀,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得了一副这么好的皮相,”李管家啧啧地围着锦瑟转了一圈,恨不得用眼神扒光他,“来人,给我带走!”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锦瑟挣扎道,“姓李的,我从前敬你救过我一命,你欺辱我我都忍了,今日又无缘无故地来抓我,你究竟意欲何为?不怕二公子回来我向他告发吗?”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呦,小锦瑟,你可别威胁我,我最见不得别人威胁我,”李管家嗤笑道,“你能否再见到二公子还是两说,如何向他告发啊?乖乖的顺着,你也少吃些苦头。”
“你这话什么意思?”锦瑟顿觉一道晴天霹雳在他头顶霹过,嘴唇不住地发抖:“你说清楚!什么叫见不到二公子了?为什么见不到二公子?”
“马上你就会知道了,”李管家招了招手,示意家丁将锦瑟嘴堵上,“少费些力气,留着晚上用吧。”
锦瑟一路挣扎,被押着七弯八绕走了许久,挣扎得都快没了力气,最后被李管家和众家丁押送到一个他从没去过的地方,他甚至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还在秦府。
穿过竹林,一个叫做“绿阁”的三层木楼坐落在湖水中央,湖水是活的,湖的南岸联通着一条不知去向的小河。碧绿的湖水泛着粼粼波光,竹林这边架着一座石桥直通木楼门口,木楼右侧有一条九曲回廊连接到小河处,尽头是一座亭台水榭,整体是江南园林的设计,十分雅静。
锦瑟被带着走过石桥进入木楼,楼里两个嬷嬷守在这里,像是等候多时了。
李管家将锦瑟交给两个嬷嬷,“好好洗漱打扮,伺候周到了好处少不了你们的。”说完便掉头带着一众家丁走了。
锦瑟被架着走了许久,有些腿软,突然被松开,一个没站稳趔趄了一下,两个嬷嬷连忙上前扶住,嘴里念着可千万别磕着碰着。
他揉揉酸痛的手臂,想趁机逃走,没想到门竟然被李管家从外面锁上了。
两个嬷嬷扑通一声朝他跪下:“公子,你可千万不能走啊,你走了老身的命就没了,求公子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两个糟老婆子。”说着便有了哭腔,抽抽噎噎地哭起来,实在让人不忍拒绝。
锦瑟是个心软的,看不得可怜人,大家都是身不由己,便由着她们给他洗漱更衣,不过沐浴时是绝对不让她们来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