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夏绒这份安心并没有持续多久。
圣诞节的那个礼拜一早上
夏绒,老巫婆叫你去趟办公室。
啊?
夏绒正将一小块沾着她口水的餐巾纸,贴在她狂跳的右眼皮上。
大事不妙。
老巫婆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门口站着两三个吃瓜群众,正互相扒拉着占领最佳的观赏位。
李彦成!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夏绒僵立在原地,指尖机械地握了握门把手,迟迟不肯推进。
身旁的同学推了她一把,踉跄跌入。
李彦成和年级主任循声看来,只不过后者的眼神毒辣,前者的眼波泛着柔和的光,看到她的瞬间,冰冷的面孔产生龟裂,一种叫温柔的东西在从缝隙里钻了出来。
他冲她点点头,是无声地安慰。
夏绒咬咬牙,大着胆子走了进来。
主任,请问你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你心里没数吗?
老巫婆的眼镜滑落到鼻尖,一双镌刻着沟壑的眼睛,毒蛇一般阴冷。
齿贝抵着下唇肉,夏绒的手心都紧张到出湿汗:主任,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傻?人家酒店把监控视频都发过来了,还不承认?
像是一盆冰冷的水从头浇了下来,夏绒笔直地站着,心脏充斥着慌乱和害怕的情绪。
报告。
来的正好,你们三个要一起看看吗?
夏绒的眼里渐渐涌上雾气,捏着衣角低着头。
身边的人带来一阵柑橘气味,是高妈妈爱用的洗衣柔顺液的味道,此刻却丝毫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
我已经通知你们家长了,过一会儿就该到了。
老师,为了这点小事通知家长,你当我们父母都很闲吗?
高梓棋!你别现在跟我嘴硬,到时候看你爸妈来了不收拾你。
嘁。
高梓棋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对于老巫婆的恐吓,根本不放在眼里。
夏绒只觉得胸闷,抽噎的情绪到位,泪珠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
她紧紧咬着唇,鼻腔里涌动着湿意,只敢小声地吸着气,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流泪。
哭什么?
高梓棋贴到她身边,对老巫婆警告的眼神视若无睹,手掌心覆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然后低声凑到她耳边:别害怕,有我们呢。
神奇的是,她几近于崩溃的心情真的就被他温柔的声线抚慰了。
揉了揉眼角,手背湿漉漉一片。
笃笃笃
老师您好,我是李彦成的母亲。
一起来的,还有高妈妈。
夏绒惊惶地回头,发现她们俩身后空无一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到女孩儿泛红的眼角和湿漉漉的瞳孔,高妈妈一下子就心疼了:哎呀,我的绒绒怎么哭了?
再瞥到站在一旁的儿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一巴掌在他的背上。
臭小子,又欺负绒绒了?
哎呀,妈!我没有。
高梓棋揉着酸疼的肩背,满脸的委屈。
一旁的年级主任的表情有些古怪,小心翼翼地开口:您是?
哦,不好意思,老师,我是高梓棋的妈妈。
啊
老巫婆觉得更加奇怪了,眼神在他们三人之间流转。
言简意赅的将事情转述给了两位,老巫婆的脸上是严肃和隐隐的兴奋:主要孩子还小,彦成和夏绒又是高三生,光是谈恋爱,我都怕他们分心,这床单
哎呀好了好了。高妈妈挥挥手,一脸不耐烦,老师,这个是孩子们的私事,我觉得您这样大张旗鼓把他们叫来办公室,又把我们两个叫来学校,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老巫婆的脸一下子铁青,吃了瘪的样子让夏绒心里有些爽。
可能是您不了解孩子们的情况,这三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别说是开裆裤的关系了,都一起去澡堂子洗过澡。
妈!高梓棋涨红着一张脸。
你闭嘴!高妈妈狠狠瞪了他一眼,再说,这监控只是说他们三个共处一室了,三个孩子在一起能干出什么事,那床单,未免把孩子想得太成熟,太离谱了。
李妈妈在一旁端坐着,没有搭腔,却也正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如果谈恋爱的事情确实存在,以后有机会,会给老师您寄一张请柬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高梓棋黏糊着向高妈妈撒娇:妈,你真帅,我真得对你respect。
什么re不re的,你给我好好学习,别把我脸给丢了就行。你们那个老师就是没事找事,还谈恋爱,绒绒看得上你吗?是吧绒绒?
夏绒被高妈妈拉着手,欢乐地笑出声。
勾着的唇角一下子耷拉下来:妈,你对你儿子就这么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