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渐渐地平静了,不再抽泣,也没有骂他,只是一个人小小地缩在他怀里,碧绿色的眼眸还带着雾气,像一个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小松鼠,眼睛耳朵还是紧张的,随时都准备溜走。
殿下往青年的怀里蜷了蜷,余光落在床头一个蓝色盒子,白色的绸缎蝴蝶结打在上面,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声音还带着沙哑的哭腔,却仍旧是疑惑的,
“那是什么?”
所有的礼物被侍女丢在了前厅,并不会有什么被放置在这里,除非是某个擅长翻窗的年轻人,在闯入她浴室之前,便把盒子放在那里。
果然他笑了笑,手臂往前一探,便取了来,大约是觉得她是喜欢拆礼物的快乐的,又带着她的手,把绸缎一点点解开。
她瞧起来好奇极了,好像方才不愉快都忘在了一头,只剩下对礼物的新奇,直到蓝色的盒子被打开,里面露出了绸缎打底,镶着珠翠的一双鞋。
和她从前的某一双很像,但总又不一样。
他观察她的神色,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我说了要帮你找鞋子的。”他说的是希雅因为弄脏了鞋子就没有参加斐迪南宴会的那一次,青年起了身,到了床的另一头。殿下被他抚了抚脚背,鞋子柔软的缎面逐渐包裹了她还有些酸痛的脚趾,兰泽尔俯下头,嘴唇落在她裸露的脚腕。
和他皮肤的温度比,她的脚腕有一些凉。
希雅浑身只裹了一件毛毯,光洁白皙的小腿下面,便只剩下一双精致柔软的鞋子,成了唯一的衣物。
画蛇添足一般,却又让人觉得很衬她,是唯一一件有必要的装饰品。
扶着她脚腕的男子抬起眼看她,眼睛里的温和让被讨好的那一个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眼睛,想要局促地收回小腿,又被他带了笑地拦阻了。
尺寸刚刚好,瞧起来也不会磨痛她的脚趾。
纵然花去了将军一年的薪水,但此刻他觉得很值得。
殿下晃了晃脚尖,她的耳朵有一点红,说不清楚是害羞还是喜欢,青年重新回到她的身前,她又自发地缩进他的臂弯里,一只手指在他胸前画了许久,只吐出来一句,
“你明早要走吗?”
“夜里就要走,”他低头亲她的额头,“天亮要赶回去。”
她咬了咬嘴唇,便没有说什么了,刨去希雅熟睡的时候,他们之间倒少有这样的安静,好像平日里有一点点亲近的机会,便带了渴求和不知足地,非要燃烧地热烈起来,才能掩盖过不可明说的距离感似的,殿下卷了卷身上的毯子,微闭上眼睛,瞧起来有些倦了。
兰泽尔将她往臂弯里紧了紧,伸手将一旁的台灯关上,黑夜好像让一切不安都重归到平静,变成一种心照不宣的安稳,殿下的新鞋子还在她的脚上。
他明知故问,
“要把鞋子脱掉吗?”
她懒洋洋地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抱怨他的多话,
“我困了,”她的手指拂过将军脖颈的皮质项圈,有一瞬间的停留好像带了一些依恋,
“你如果睡过了头,我可不要管你。”
当清晨的阳光重新照进这栋林间的阁楼,窗前的一片纱帘没有拉好,也许是侍女的失误,也许是被什么人扯开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到希雅的眼睛上,睡梦中的殿下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她下意识地往前靠了靠,却从圆枕上落到了床单上。
殿下睁开眼睛,卧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一切都像一场幻梦,恐惧和哭泣,安稳和悸动,都在一场睡梦中消淡了颜色,变成记忆里情绪的某一点,这是大脑的奇妙。殿下揉了揉自己有些凌乱的金发,将身上的绒毯往上拉了拉。
她脚上的绸缎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比昨晚还要明亮些。
像她小时候听过的,所有人都知道的那个故事,当舞会结束,当华丽的衣裙消失,当短暂的甜蜜变回泡影,当生活回到一地鸡毛和灰头土脸。
她的新鞋子还在那里。
殿下抬起头,望了望窗外的景色。
林影浮动,有鸟在枝头穿梭。
她又长大了一岁。
不过好像,也没那么糟。
生日总会给人短暂的,自己是世界中心的错觉,哪怕是被多方迁就的结果,过了那一天,一切仍旧在快速变动着,从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比如即将到达的维斯敦的音兰教主教。
连希雅自己都怀疑这是朗索克的阴谋,也许他会将主教囚禁,更加残忍地打压残余的音兰教的势力,这样的做法不是不可能,但战争只怕会一触即发。
这么多年维斯敦对音兰教的容忍,不可谓不建立在之前长达六年的,和蓝星战争的基础上。那个来自荒漠的蛮族将朗索克从新教推行里抽出身来,不得不统一所有的力量,来抵抗外敌。
但现在,他有了更多的财力和兵力来继续他对音兰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