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日的休朝,群臣们对今日朝会的正常举办也不抱太大希望,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只有站在群臣最首的江容远低着头、一言不发,默默地将大臣们的议论声收入耳中。有在说政事,有在说皇上病情的,有在说之后发展的不乏一些大臣提到皇上不在许多事情没个定夺,该让太子出来主持一番。江容远的心还没能跳动起来,他又捕捉到一丝细微的声音,说皇上病得蹊跷,不知有没有人从中做了手脚。瞬时心又被冻结,浑身透着寒冷,江容远袖中的手攥紧,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咳疾,何以变成这般严重的地步?
让众人诧异的是,今日皇上竟然上朝了。皇上的脸上没有一丝血气,厚重的龙袍都掩盖不住病气,走路都是由皇后搀扶着,不过到龙椅上的这点距离都让他有些疲累,坐下后便乏力地用手支撑着头,一句话也不愿多讲。
病气带来的沉重感让朝堂上一时寂静,好在皇上今日来也不是为了处理政务,而是宣布事情的,他将和皇后一道移居行宫休养,由太子监国,代为处理朝中大小事务。
这个决定既在情理之中,又足够震惊。说完这个消息,皇上便挥挥手,退了朝,由皇后搀扶着回寝宫去了。之前虽有皇上有意废太子的传闻,但此刻太子监国的口谕一出,传闻自是不攻而破,投在江容远身上的目光形形色色、真真假假,江容远顾不上分辨和应酬,急匆匆地去了坤乾宫面见父皇。
皇上出宫休养似是早有准备,坤乾宫里一切都收拾妥当,只待出发。江容远到的时候,父皇正摘下一枝梅花别在皇后耳畔,皇后如少女般羞红了脸,红云染透她的双颊,她又似回到了二八年华。
父皇病了,江容远日日都会来侍疾,有时见得到,有时被拒绝,但每一次无一例外都是母后下的令。江容远不知道父皇母后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了,想起今天听到的揣测,他的心突突地跳,可是看父皇母后那情真意切的模样又不似作假,只能按捺下不安的情绪。
看见江容远来了,皇上竟展露出笑颜,对着皇后笑道:我们的远儿竟然一晃眼都这般大了。
是啊。皇后眉眼弯弯、温柔小意地应和着。
每一句都是稀疏平常的话语,可是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江容远一直期盼的家庭和睦场面出现在眼前,却觉得十分虚假可疑。
皇上朝他招招手,把他唤到身边,亲切又和蔼:明日你就要监国了,不必害怕,新年祈福你就做得很好,无需妄自菲薄。
江容远何时得到过这般和颜悦色的对待,竟忘了回答。父皇也没生气,只和皇后笑:这孩子,马上就十九了,还和小孩子一样。
是呀,皇后没有怒色,也作慈母样,远儿心性纯善,向来是个好孩子。
被父皇母后连番夸奖的江容远手脚都无处安放,心里更加忐忑。趁着我今日有些精神头,给你说说朝中要注意的事情。父皇牵着江容远的 手,到书桌旁坐下,一旁的皇后体贴地说道:那我去给你们端些吃食来,远儿注意些可别让你父皇累着。
是。江容远应道,鼻子泛起了酸,事情虽然反常,却也让他觉得原来普通的一家三口是这般的温馨的存在。
皇上给江容远剖析了很多人与事,江容远不喜拉帮结派,但他也不傻,对朝中的派系心底里还是明了的,只是听了父皇的一席话,他才知道他明了的不过是最浅的一层,朝中人际交错复杂,远不止他眼睛所见那么简单,要想权衡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父皇还说了大兴的几个邻邦,除去不起眼的小国,最要当心的便是北边的燕郦和南头的南疆。燕郦虽然战败臣服,但向来是个不服输的、又善于钻空子,求和不过是一时的缓兵之计,恢复了气血随时都会反扑过来。而南疆诡谲神秘,虽没有主动侵犯,但一手巫蛊之术让人也不得不防。
不管脾性如何,皇上作为君王称得上优秀,这一点让江容远很是尊敬。身体让皇上聊不了太多,皇后端着糕点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皇上不用着急,有的是时间慢慢教他。糕点都是皇后亲手做的,少女的时候为博心上人欢喜,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硬是学会了一手的好菜。
远儿都大了,我怕是没多少时间能陪他咯。皇上摇摇头,皇后立刻断了他的话头:皇上切勿胡说,说好了要和我白头到老的,可不许食言。
是是是,我们都要长年百岁、共老白头。皇上看向皇后的目光柔情似水,明明没有刻意释放,但两人的信息素若有似无地掺杂在一处,盖过了糕点的香甜。
不过皇后掐了一小块糕点喂给皇上,太子都要监国了,还没个太子妃,也不像话。皇后把选太子妃一事再次提起,皇上也没有反对。的确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可有人选?皇后点点头:敬国公家的小孙子唤作鹤山,是个地坤,年宴上见了见,甚是不错,和远儿相配得很。
我记得那孩子还未曾满十八吧。皇上想了想,眉头略皱起。
今年十五了,年岁小了些,但可以先把婚事定下,地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