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阳光直直洒在花圃上,久居热带与亚热带交界的蒲罗人早已纷纷换上薄衫。
黎仲赤脚踩过松软的黑土,身后门虚掩着。提着剪子挑挑拣拣,她采下长得最好的一把班兰叶,白麻裤脚的花纹没染脏一点。
回屋换过拖鞋,黎仲耐心的一片片把叶心藏着的污泥清洗干净。宅子里的花园有人打理,作物没喷过农药,叶子上有小小的斑点,总体还是生机盎然的深绿,她举起一片向上比了比,香气甜蜜,像储蓄了整个初夏的阳光。擦干后剪成两指宽的小段,和椰浆一起放进料理机打碎,班兰咖央酱的做法并不复杂,拿来涂早餐吐司,正好治苦夏。
等白色中飞舞着的绿色色块越来越小的时间,她摸出手机回了两封工作邮件。再抬头,漂亮的颜色一眼就心生清凉。小奶锅隔水加热,还是得过一遍筛,防止残留的纤维有苦味。反复刮拌,黎仲动作利落却慢条斯理,悠闲地像千年百年也能这么过去。
翻找椰子糖的时候,黎仲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并没有回头,她把减半的分量丢进小锅,腰背被一只树袋熊稳稳地裹住。额头刚好搁在肩窝,研磨盐就在手边,两块裸露皮肤友好的交换了温度,一转,两转,三转,身后那个声音嘟嘟囔囔的,于是她不再动,时不时翻搅一下。等椰糖彻底融化,半稠液体表面浮出很多小气泡,颜色较之前更黄了些。插上温度计,给内线打电话让他们派一个厨娘来接手。
怎么不睡了?黎仲这才说话。
醒了声音飘忽的像在梦乡。
黎仲了然,被抱着的时候她过了一遍今天的日程,一个大案子刚结束,公事暂时不用那么紧,直到晚上家宴前的这大半天时光都是灵活的。承心上次说想去郊区靶场打枪,方向倒是一致,那出发前就要备好衣物;如果是要去跳伞的话,时间可能会来不及。但是在那之前,
主人,我先带您洗漱?
唔
恨不得连牙刷都懒得扶的怠懒样子看的黎仲失笑,拇指揩去眼垢,又用一热一冷两道毛巾细致擦过,那双漂亮的上挑眼才彻底睁开。
先吃早饭吧。
开放式餐厅里还弥漫着班兰咖央酱的甜香,刚做的酱汁经蛋黄混合后会呈现更醇厚的口感,只是还没来得及放凉。黎仲略一思索,一个番茄切丁混上酸梅丁和蛋液,炒到刚熟还有一点水润感,盛在烤脆的吐司上端出去,又翻出工具,夹着松饼机和瓶瓶袋袋的原料出来的时候发现今天小祖宗倒是很买账,吐司吃了一多半,正捧着热牛奶一点一点的咽。
想吃甜口的抹茶麻薯夹心松饼?还是咸口的葱油烤饭团?
刚做的咖央酱呢?
我叫他们送来。
黎仲叼着半个剩的吐司吃完,松饼已烤好了两张。擦擦手解了围裙去门外取了酱回来,再给祖宗抹好,估摸着这回该是吃饱了,自己也加快速度风卷残云,两个人差不多同时吃完,黎仲简单收拾了碗筷摞在水池里,反正会有田螺姑娘。
主人下午想做点什么?
你呢?
您问住我了。
姬承心伸出双手任由黎仲把自己抱起来,胃里像有一个暖水袋在持续的发热,身体也被懒洋洋的暖意包裹着,那你记得多想想。回家吃饭是今天?
嗯,黎矜姐姐好像回来了。
江黎矜她终于书读完了啊。三年没见了? 最近缺休息,吃饱就有点犯困了。
是,老夫人说晚上正好接风洗尘。
奶奶还是老样子,巴不得小辈都承欢膝下。
大哥和小七之前给我来了邮件,手边的事走不开,你生日恐怕赶不回来了。
方黎君还好说,雍黎原这都第几次了?南美有这么好玩,妹子迷得人走不动道吧?他之前礼物送的什么?
黎仲回忆,去年是檀香木木雕,一米二的裸女像,运到画廊去了。前年是咖啡,大前年是矿业委任书,大前年也是他被派去的第一年。
不止吧。
帮大哥遮掩失败黎仲也不急不慌,我们毕业那年雍爷爷病重,就让他回家尽孝了。其他,据我所知应该没有。
从厨房回休息区的路并不长,穿过小宴会厅,再从电梯上三楼就是了。该说这整栋房子都不是夸张的大,因为管家、保全、仆役、以及家庭医生们,都分散住在五分钟车程外的建筑群里。姬承心不喜欢被人踏进自己的领地,所以即使一些必要的清洁工作,也由黎仲协调,安排在她撞不见的时段。
走近卧室,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黎仲一惊,回身把姬承心安顿在影音室,走进房间才发现天花板的遮光板没开,一体式全玻璃穹顶大咧咧的任光箭直穿而过,深色的地板和浅色的床上用品都是可怕的热度。想起来了,该是昨天睡前说要看星星,早起晨跑前忘关了。怪不得今天起的这么早,主子该是被自己的失误晒醒的。
有点懊恼的编辑了保养日志让他们注意,黎仲打开循环系统关上门。
还好?抱歉。姬承心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