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塔的胜利宣告了战斗的结束。
在遥远的山峰另一边,断断续续传来几声低沉的狼嚎作为回应。
褚雨呆呆地望着玩耍庆祝的狼,迟钝的神经终于接收到疼痛的信号,卸下背包一屁股崴在地上,脚软得挪不了地方。
他现在还能听到自己隆隆鼓动的心跳,内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双手抖得像患了帕金森,胡乱在脸上揩了一把,豆大的汗珠顺着颤抖的指尖滴下。
他忽然想到那封还未完成的遗书,自嘲地笑了一下。
泪水蓦地涌了上来。
明明在为了活下去这么地拼尽全力。
能够活的时候,想放弃的是自己;可以去死的时候,想活下去的还是自己。
真的很虚伪……
两匹小狼争着过来蹭褚雨,发现这只人类情绪不对之后,小红灰溜溜地走了,小狼嗅嗅褚雨受伤的地方,用鼻尖轻轻拱了他两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避开褚雨的腿来到正面观察他。它的两簇小眉骨向中间挤着,仿佛在皱眉一样。
风轻轻路过,带起一阵碎草的清香。
褚雨伸手戳向小狼的眉心,与它对视,那灰蓝的狼眸像极了初雪消融的冰河,流动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担忧。
“何塞·阿,阿尔法……算了,”褚雨泄气地就地一躺,四仰八叉地看着头顶璀璨的星河流转。那里有一朵小小的云飘在其中,像在无尽的珠宝迷宫中走丢的孩子。“小狼,我喜欢过一个人。”
褚雨仿佛在很平静地念一个故事:“但是他做了一件很坏的事。”
听众踩着他的肚子,趴在了他的胸口,沉甸甸的,是生命温热的重量。
“他对我,做了一件很坏的事。全世界,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褚雨揉着小狼的耳根,把它毛茸茸的耳朵整个罩在掌心里。口中的每一个音调都缀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可到头来,我却变成了那个,被惩罚的人。”
褚雨长长叹出了一口颤抖的气:“你说,为什……”
没声响了,小狼抬起头。
它第一次在月光下见到褚雨的眼泪。原来那些shishi的、咸咸的东西里,可以装进璀璨绚烂的星云,从眼角滑落人间。
“呜……”小狼爬到褚雨脸上一通乱舔,蹦蹦跳跳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褚雨知道它的小心思,轻轻笑了一下,只是用力揉了把它的小脑袋瓜。唇角挤的弧度依旧勉强地挂地在脸上。
小红从远处跑过来,嘴里叼了一朵马上就要盛开的小白花。
褚雨大笑着接过来,捧在掌心里:“这可是我第一次收女生的花,这得裱起来!”他一瘸一拐地走回帐篷,特意把花放到小狼够不到的地方。
但是小狼却意外地没动那朵花,而是看着褚雨把它抛进去的河水久久出神。
夜里,小狼没睡。它看着褚雨在梦中紧皱的眉心,鼻腔喷出一口气,转身出了帐篷,睡在了门口草地上。
这是它第一次主动宿在外面。
人都说,狼是痴情种,一生一世一双人,还会彼此殉情。
其实也不尽然。
至少黑狼王不是。
狼王的狩猎小队在第三日才回来,一口气拖回两头小熊——这是之前那头母熊的孩子,一头有一岁多,另一头只几个月大,即使狼群不袭击它们也活不长久。
黑狼平静地接受了伴侣去世的事实,在尸体旁凄婉地长啸,而后又沉默地回到了狼群里。
他接受了被驱逐的情侣,接受了追随妻子的母狼,接受了所有的狼幼崽,继续沉稳而又威严地掌管着一切事宜。
狼王幼崽的地位是极高的,现在虽然还没到戒nai的年龄,但也是时候学习撕咬生rou了。于是黑狼独自用完了餐,便示意小狼们可以开饭,包括褚雨的两匹在内。
褚雨这下放心多了,拄着拐拖着锅走到河边,想煮一碗方便面调料汤喝。
他的腿上有四个浅浅的牙洞,流血并不多,但狼的咬合力太强了,左腿疼得沾不了地,所以他直接按照骨折的待遇给自己做了紧急处理。
等水开的时间,他看着河里自己邋遢颓废的倒影,抓了两把打结的鸡窝头,又嫌弃地洗了洗手。
好像该打理打理了,都快一个月没洗澡……
狼群那边又传来一阵sao乱,褚雨一回头,就见到两匹小狼正合伙叼着一块巨大的熊rou,翘着尾巴冲他哒哒哒跑过来。
褚雨茫然地接过rou,心想它们是不是也懂得心疼他受伤,学会了乌鸦反哺,于是任劳任怨地抄家伙做饭,颇有初为人父的感动。
结果吃了几天,褚雨这种感动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什么长大懂事,这两匹小的就是喜欢吃独食,不跟狼群一起生活。
“人家都让你们吃了,还过来找我干嘛?”褚雨觉得莫名其妙,把小屁狼给他的兔子rou塞回它嘴里,再动手帮它把狼嘴合上,捏紧,叼住rou。然后继续苦口婆心地教育两匹蹲他在锅前等汤喝的小狼:“你们后妈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