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岳把纪昭从车里抱出来,拿脚后跟踢上车门。车子发出两声落锁的动静,梁岳把纪昭往怀里颠了颠,纪昭抬手锤了他一下,抱住他的脖子,借力探起身子和他接吻。
“别闹。”梁岳心里美死了,抱着他边亲边绕过花坛,走到自家单元楼下,玩笑道:“下来自己走,抱不动了。”
“你烦人烦人烦人——”纪昭狠拧了几下他的rou,疼得梁岳求饶也不行,便故意把纪昭抛起来接住,纪昭惊叫一声,乱滚进他怀里,他低头来亲,闹着闹着又黏糊起来。
纪昭嘴唇被他的胡茬扎的痒痒,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咯咯直笑,正凑过去跟他说悄悄话,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颤着嗓子唤道:“昭昭……”
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亲昵地叫纪昭,那就是他亲妈郁阑。
纪昭反应过来,吓得一挣直接从梁岳胳膊里滚掉在了地上。梁岳伸手一拉他,也反应过来,血凉了个透。
郁阑站在单元楼梯下两三级的位置,一步步走出昏黑。梁岳注意到她双眼通红,形容憔悴,连手包都没有拿,明白过来她必定是跑来自己家找纪昭的,因为家里没人才会下楼,正撞上他们俩。
“妈……”梁岳把纪昭拉起来,看见他直着眼睛猫叫似的喊了这么一声。
他的胳膊都是凉的,全是汗水。梁岳知道他又慌又害怕,自己也一样,但答应了天塌下来自己顶,不吭声的男人是孬种,便硬着头皮说:“姐,你听我——”
一句话没说完,一耳光已经甩到他眼前,啪的一声清脆响起,梁岳睁开因为羞愧而下意识闭上的眼,面前却不是巴掌,而是纪昭的后脑勺。
纪昭被郁阑打得偏过脸去,原地趔趄了几步,张开的双手用力抓住梁岳的手臂。这时,梁岳才发现他是踮着脚挡在自己面前的——因为自己太高,他怕挡不住母亲的巴掌,尽管郁阑的身高对自己来说不足以惧,可是他还是担心自己挨一巴掌。
“小昭……!”梁岳一把抱住他,抬起右手捂住他的脸,下意识地将他拖到身侧用胳膊护住,“没事儿吧?我看看,给我看看——”
纪昭捂着脸颊,这打外人的一巴掌真重,他费力地晃了好几下脑袋才找回脑仁在哪儿,随后小声打断梁岳道:“不疼,我没事儿……”而后将梁岳用力过度的胳膊竭尽全力推开一些距离,红着眼圈向母亲平静道:“妈,你别怪他。”
“是我,都是我招的他。”
出乎意料的是,郁阑也十分平静。然而很快,她便意识到这种平静源自身体在极度刺激的冲击下的冰冷麻木。她的头脑里仿佛是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无数个无法挽回的糟糕后果。
纪昭看着母亲的表情,那种表情让任何一个人子都难以忘却。就像母亲眼见孩子受伤害时会比自己受到伤害更反应情节强烈一样,那种源自血rou的联系让各自都自发地感同身受到对方所受到的伤害。
但他唯一做出的行为只有揪紧梁岳的手臂——他完全的知道她的内心有多么痛苦,可是他没办法再信任她。
“跟我回去——”不知过了多久,郁阑终于站起来。她并不是那种倚靠丈夫和孩子来建立自己存在价值的女人,纪昭是她唯一的孩子,在她们两个小家里,她是主事的那一个,一直是。
纪昭摇着头后退,呜咽的声音听起来完全还是个孩子:“不……”
郁阑微微弯下腰,摊开双手,仿佛面前的纪昭还是那个容易受惊的胆小孩子,需要她这样耐心而小心地捕捉。那完全是一种本能了,她的声音也变得温柔,尽管同样哽咽着哭腔:“昭昭……来,跟妈妈回去。”
某种意义上,梁岳已经被这母子俩完全地排除出去了,尽管明明他才是那个众矢之的。
在郁阑的手快要抓住纪昭的时候,纪昭像被捕兽钳逼到退无可退的流浪猫一般,手脚并用地刨开梁岳向小区外逃去。梁岳一振,清醒过来,拔腿便追,跑出去两步,他转过头望向郁阑,仓促地道歉:“姐,对……对不起——”
郁阑直着双眼望着跑得越来越远的纪昭,只觉一阵耳鸣,没有力气再交涉。直到梁岳很快和纪昭越来越小的影子重叠,也消失在夜色中,她终于瘫软地滑坐在了地上,按着胸口松了一口气,停顿两秒后,抬起手用力捂住眉眼,无声痛哭起来。
“小昭——!”梁岳一把扑住狂奔的纪昭。巨大的惯性让两人直直向前栽去,梁岳抱住纪昭的身体一旋,手肘重重撞在地上,纪昭则摔进他怀里。
纪昭晕头转向,木着双眼,梁岳坐起来摇了摇他:“小昭?小昭!我,梁岳!”
纪昭慢慢清醒回来后,嘴唇一点点瘪进去,梁岳伸出一只手捧住他的脸,抬起拇指摸了摸他的脸颊。
“怎么办啊……”纪昭跪坐在地上,眼泪奔涌而出,哭得喘不上气,“梁岳,怎么……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梁岳凝望着痛哭的纪昭,不觉自己的眼眶也零星的shi润了。然而这些,哭花视线的纪昭是看不见的,他只能感觉到梁岳的手是暖的,那只手握住他的后颈把他搂进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