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朵追赶时的百折不挠,维护时的全心全意,还有表白时的柔情似水……
种种都让他无法忘怀,时时想起。
梅朵的每一次靠近,带给他莫名的亲昵和踏实,让他笃信那些场景就是实实存在的,仿佛永远不会变更,美好认知让他拒绝而贪恋,怕要又享受……
所以梅时与如今是什么心情?
讶异、纳闷、慌乱、不得其解?样样都有,缠杂不清。
他感到憋闷,乱糟糟的一团气堵在胸腔,堵得严严实实,无法排释,放任目光停在台上,看梅朵稳稳收尾,最后镜头扫到她上半身。
投映在大屏幕上,容颜姣美,眸含星辉,高洁清冷,遥不可及,他从未在梅朵身上获得的感受。
一刹那,梅时与的心仿佛被击中,溅空了体内的氧气,不能呼吸,不能动弹,只能任她宰割般生生看着她。
而梅朵,鞠躬后似乎只不咸不淡瞥他一眼,然后丢下他,洒落下台。
同样被梅朵模样震惊的,还有后面的沈从谦和顾青山。
“青山,你觉不觉得这小姑娘像一人?”
“……时与?”顾青山蹙眉低声试说自己的想法。
沈从谦低骂一声,抑声,“我说的是、是……”
他猛地止语,回想那副神情,那一身沉稳冷淡的派头,还真、像?
顾青山反应敏捷,问,“夏琨?”
不待沈从谦把思路捋顺回答,他们看见坐在最前面的梅时与忽然起身,大步流星往后台方向走。
再往前看一点,刚刚表演的小姑娘捧了一束花转身往幕后走。
花束应该是从旁边那个长相不错,身材高俊的男孩子手里接过的。
两人无心看节目,目光神同步锁定梅时与,心提到嗓子眼。
梅时
梅时与走到舞台左侧,看见梅朵往里走的背影,他放缓步子,停下。
坐在那个位置的学生激动地低低呼叫,前排坐有老校友,梅时与不好不理会,于是移步应对寒暄。
学生热情递给他糖果,关心学校发展的老校友亲热地拉着他的手小声叙话。
如此一来,等梅朵从后台出来,梅时与已经无法立时抽身。
梅朵没有吃晚饭,米梧双手合十扣在胸前,用眼神示意,祈求,“朵啊,你看你看,你们梅校长呢,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梅朵目光淡淡一扫,近处台下的暗色里,梅时与正躬身与坐在第一排的一位银发长者交谈,耐心客气。
她被烫到一般忙地匆匆移开视线,悄声应下,“那我们先走了。”
从礼堂出来,晚风徐徐,大厅里轰然动感的音乐依稀在耳,寥寥无几的来往人,一目了然,当中不见梅朵,也不见那个少年。
梅时与心里的空落,堪比夜晚的校园,他要去哪里找去。
有学生和他打招呼,他醒过味来,抬脚快步去停车处。
拼命沉着心,车子沿校园主干道开得很慢,像漫无目的,又似方向明确,总之要找到,找到她为止。
往事历历,一个年龄正好的女孩儿,殷勤捧来一份纯粹炽烈的感情,真挚执着,全冲着他,为了他。他凭什么不能心动,不能接受,不能回应。
至于道德,抚育的关系,年龄的差距,师生的身份,这就算关乎道德么?他们之间没有蓄意引诱,没有婚姻羁绊,她靠近,他喜欢,情不自禁的事,怎么算都不该被道德凌越!
梅时与内心激动翻涌,如有一把火,而前面的画面好比一帘雪水浇过来——
路灯橘黄,落在五月的新枝上、草地上,夜色里的黯黯绿意被染出薄薄光晕,温柔而夺目,梅朵和季潇白在旁边并肩慢走。
旁人看来,像极了校园里的爱情初尝,是合乎年龄的清新暧昧,放任心曲滋长、情愫暗生,初次感受,小心克制着,又期盼她呼之欲出。
梅时与眼神晦涩莫名,心里也是,如同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从身体里剥离夺走,无所适从,心有不甘。
开车慢慢跟在后面,只要梅朵回头就能看见,她一定能认出他的车。
但她没有回头,总是静静向前走。
到了校外的商业街,看见两人进了一家名叫翡翠食塘的小饭馆,梅时与自己去停车。
九时许,小饭馆里有客,但不多,疏疏落落坐在小卡座里,各自慢食细语。
卡座被木架隔开,格子里摆了装饰书、绿萝小盆栽,悬顶的灯罩是木制的飞鱼,情调斯文。
梅朵和季潇白坐在临窗的位置。
站在玻璃窗外,可以看见被灯光洒照的人,眼睛亮晶晶的,说话时,口齿间都是莹白笑意,含蓄的轻松。
梅时与看得专注沉默,这是梅朵在他面前很久没有表现过的。
不久,菜端上来了,是烤鱼。
梅朵是饿极了,服务员才抽了手,她拿起筷子,不管不顾就吃起来。
季潇白吃过晚饭,没怎么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