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歌也不理他,拿过官家递过来的油纸包放进篮子里。
赵小君得不到回应更气,捏捏他的手臂,叫道:
“你是聋子吗!”
“遇见你之后挺希望是的。”
顾正歌一句话堵回去,可怜赵小君那笨脑子,半天才明白,然而人已经往前走了。
赵小君气得跺脚,赶紧追上去。
两人要去收香袋的地方看看。
收香袋的市侩有好几个,一般都集中在一棵大槐树下面,很容易找到。
两人...不,加上后面的陈舟,三人走过去,周小君等人已经在和那市侩讲价了。
周小君和顾家小哥眼圈微红,赵小君察觉不好,上去问:
“怎么了?”
“他要跟我们降价!”
顾家小哥是个气性大的,一脸的不服气。
十来个别村的小哥小君也跟着叫唤。
可惜那市侩也是一群人,虽说是各自干各自的买卖,但价格早就商量着定下了,不管怎么闹,说降价就是降价。
“就这个,”
一个年纪略大的市侩拿出一个鸳鸯配花的香袋,道:
“这个样子的,城里都没人要了,我们也没办法啊!”
又有市侩道:“你们样子也没个新的,一看这个值钱都绣这个,我们实在收不了多少。”
另一个市侩道:“你们要是有别的样子,我们能给你们按原价。”
周小君想起顾正歌从西北那边翻来的样子,正准备拿出来给他们看看,却被拉住了。
顾正歌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先不要动。
周小君成亲早,今年还没过十五岁,有点不明白,但很听话的照做了。
市侩和小哥小君们又是一通吵,后者脸皮薄嘴笨,明显落了下风,不过很快就有老阿家们加入战局。
这下,双方基本打平。
但也只是基本而已,毕竟钱在人家手里,人家不收你有什么办法?
小哥小君们都快急死了,眼泪汗珠一起掉,阿家们也是说的满头大汗,对面的市侩们更累,汗水都把衣服湿透了。
“就降一文钱,四文钱要是卖我们就收,又不是骗你们,真没人要了!”
市侩蹲在地上抹了把汗,觉得自己嗓子都要冒烟了。
可惜对面那些阿家不听,非要拉着他按五文钱算。
几人又吵起来了。
这时,一只偏瘦的大手伸了过来,拿起被随意扔在篮子里的香袋看了看。
“呵,这大红公鸡,真喜庆!”
一句话,直接让两方闭嘴,n双眼睛齐刷刷向后望去。
陈舟:“?”
咋了?
顾正歌无奈,用眼神瞄了下篮子,示意他把香袋还回去。
陈舟以为自己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手里一松,香袋啪的一下落回篮子里,嘴里还道着歉:
“抱歉啊,我眼瞎,没看出这公鸡还有点名堂。”
香袋主人脸红的不行,声音恨恨的说:“哪里是公鸡了!”
“哈?”
陈舟又低头看了眼,嘴上飞快的回了句:
“这大红冠子,不是公鸡...那是母的?”
“......”
那小哥怒道:
“这明明是鸳鸯!”
陈舟:“......”
他可能真的眼瞎,反正没看出来。
市侩那边倒是高兴了:“听听人说的,绣成这样子我怎么卖?反正就四文,这还是给你面子呢,就这个做工,多少钱买的多少钱卖,不赚的!”
那小哥啪啪抹眼泪。
其实这做工也可以了,其他人绣的基本上也这样,主要是陈舟没见过鸳鸯的原因。
陈舟看着顾正歌一脸不解。
刚才他离得远,没怎么听清楚发生了什么,等走进了,耳边也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吵吵,没听明白。
顾正歌知道今天肯定是要降价了,无非就是撕破脸和不撕破脸的区别,叹了口气道:
“降一文就降一文吧,下次我们换个新样子。”
一句话又惹起一阵吵嚷。
主要还是不甘心,没日没夜绣出来的东西,说降价就降价,谁愿意?
可又说回来,做买卖的哪有一定?
顾正歌很无奈的听着耳边的喊叫,连周小君赵小君都冰释前嫌,齐心协力的拉扯他的衣服,怪他乱出头。
陈舟倒是明白了原因,往那边拱了拱,小声问他:
“你做了多少个?”
“十三个。”
“那不少了。”
十三文呢!
顾正歌心累道:“人家不收,就一文也没有。”
——这倒是。
做买卖,最忌认死理。
陈舟打开他的篮子,拿出几个瞧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