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夫是咱们府中的老人了,他到底秉性如何,老太太实则心里是有几分数的。他人实则不错,外头时常赠医施药,坊间的人多有受了他恩惠的。
论起来,这次也是他家中子女不争气,连累了他。咱们虽生气,却也不能太过了,否则得了朱大夫恩惠之人,必然是瞧不惯我们的。
我晓得丰府是积善人家,只那些个穷偏生心里头还坏的,瞧不得旁人好,总是以为咱们府中富贵,皆是搜刮了他们的,眼热的很。若是寻着了这个机会,哪里不会说三道四。”
老太太暗中点头。
她是苦过的,自是晓得穷的时候,便以为那些个富的心都是黑的,否则怎会富?
“我是这样想,这事儿必然不能上府衙,咱们丰府丢不起这面儿。只这事儿朱大夫到底晓得,若他哪一日梦魇了,或是吃醉了酒,胡乱说了,丢的还是咱们丰府的面儿。
是以,我的意思的索性告诉了朱大夫,让他离开川南,另外寻地方落脚,咱们还可以给他些银钱。
外头重新落脚,我听过一句俗话,叫做人离乡贱,朱大夫必要是要吃苦头的。如此,咱们也算罚了他。再来呢,这事儿也不会闹将出来。”
老太太思索了半点,确实也实在想不好主意了。
报了府衙,这事儿不妥。可若私下解决,难不成杀了?老太太可没这想法。只打一顿,他还在眼皮子底下,老太太还是气不顺。
再说,练容华说的有道理。
朱平奉哪一次若漏了丰府这腌臜之事,外人还道他们丰府竟如此没规没矩,说不得传了多少闲话。
“华儿…你这法子倒也可。只是,朱平奉家三代尽数在川南之地,他会愿意离开?”
“老太太放心便是,这事儿他不占理,亏了咱们。若是不走,咱们豁出去报了官。咱们丢了面儿,他必然是要打个三十板的。朱大夫的身子骨,三十板下去,还能活?”
见练容华说的肯定,老太太这才应了。
随后,练容华陪着老太太一整日,晚间这才回去。路上,便问了下丰赢那儿如何了?
原先婉晴闹出来的时候,唯恐他捣乱,练容华便派人拖住了他。后头,丰赢便被丰光济带走了,少不得一顿说教。
绿宜拧了拧眉,奇道:“咱们那位公子爷,这回到是奇怪。”
“怎么?”练容华有些好奇。
“三老爷想必把事儿告诉他了,下午光景他就回来了。原以为要大闹的,没成想丫鬟说他只去了婉晴那儿,拿了一把梳子放进怀里后,便安静瞧着咱们把里头的东西清了,半天不说一句话。
后头丫鬟以为他出事了,问他要不要吃些糕点,喝些热茶,他尽数吃了,喝了。这会子,竟然在书房那儿老实看书,半分不闹,也没问婉晴到底被发卖哪儿去了。”
练容华都有些惊奇,她原还准备了丰赢大吵大闹一番呢。
不过如此也好,大家谁都省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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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下了丰赢的事儿, 练容华也就到了明月苑那儿。
一整日都陪着老太太说话,加之老太太心情不佳,练容华自也未吃多少东西,倒是饿了。让着碧露去厨房那儿拿了些吃食,待吃饱喝足,练容华又让绿宜将清芊唤了来。
清芊来时神色憔悴, 额头磕伤处已敷药, 戴用了丝绸护住伤口。这会子虽瞧着神色不佳,亦是有些忐忑的模样, 但总归无大碍。
见着了练容华, 清芊立时便跪在了地上。
练容华示意了下, 碧露便搬过来一个凳子,扶着她坐了。
“清芊,你心中也是晓得,如今丰府是留不得你了。”
“夫人。”清芊急唤了声, 却又快速垂目, 不再言语,只拿了帕子擦了眼睛。
“我晓得你受了委屈,只事到如今,你留在丰府也不美。我到可护住你, 你只不在老太太跟前出现, 本也无碍。可如今,你怕是也不愿留在丰府。”
“我…我……”清芊泣声道:“婢子全听夫人做主。”
练容华使了个眼色,碧露立时拉了绿宜出去, 又细心掩了门。
“你莫要多想,我非是大恶之人。清芊,我晓得你如今惦念婉晴,我这儿便同你交个底。我虽发卖了她,却也跟那温无良交代了,绝不往死了磋磨她。
我未收钱,反倒让那温无良在送她离了川南之后,为她寻个寻常人家嫁了。婉晴虽不是个清白身子,只她到底容貌秀美。
在外头寻个条件差些的,死了原配再要娶个的…这些还是寻的到的。我也说了,这寻的人家旁的不在意,只这人要好,会心疼人的。那温无良应了,过些时日待她来回话,我也会派个小厮过去看看,必不叫她胡乱寻人。
如此,婉晴日后虽不富裕,却也是那寻常人家的正妻。只她不惦念那荣华富贵,这一辈子也能过个顺遂,总比着在楼子里要好。”
“夫人,您此言当真?”清芊喜道。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