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渔在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身边的同学都在校门口小摊小贩那里购买蚕,家里经济状况不允许他加入chao流,但因为不少同学就干脆养在教室里,苏幼渔曾有幸看到整个过程。
每天喂食翠绿色的桑叶,蚕就会慢慢的长大,再然后蜕皮,结茧,交配,产卵。
它们不用什么也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按部就班地继续这个过程。
生命的意义在哪里呢?苏幼渔想,从生到死,一切都是程序化的。
蛾子死在纸盒里,边缘留下一片卵,灰扑扑的翅膀,就像天空的颜色。
如果真的是按部就班的话也好,按照这个过程走过这平凡的一生,或许其中有病痛意外,那也只是路上偶尔出现的弯道,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在初中的时候,母亲因为忍受不了整日的谩骂和暴力,选择了改嫁,离开了这个永远吵闹永远破碎的家,母亲临走前抱着苏幼渔哭了一整晚,解释自己的无奈——夫家那边不想要一个多余的小孩。
苏幼渔知道为什么,因为自己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妈妈带着他也是拖累。
母亲离开后的家,就像是本就易碎的廉价玻璃鱼缸被砸开一个洞,水流空了,这剩下一个破碎的玻璃结构,从此以后,所有暴力都变得富有指向性,就好像痛苦本来是与生俱来的。
谨小慎微已经不能再作为苏幼渔自我保护的工具,来自亲身父亲的暴行随时可能降临在他头上,没有缘由,没有征兆。
这种地狱中行走的日子结束在地头蛇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催债后,苏幼渔被父亲牵出了家门,看着家门口泼了几层的红漆,眼皮没来由地跳了几下,不祥的预感萦绕上心头。
到了那里,房间里像是笼在白色罩子里,苏幼渔被烟味呛得不行,一群正在抽烟的中年男人用菜市场屠夫打量货品的眼神望着他,他不自主地想要离开这里,被父亲拽住手腕用力拽了回来。
为首的那人看了自己一眼,用夹着烟的手朝自己勾了勾,苏幼渔有些畏缩地慢慢走上前,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父亲冷漠的表情一如周遭的其他人,这让他更害怕了,几乎是颤抖着站在那里。
“把衣服脱掉。”那男人说。
苏幼渔震惊地望向男人,然后把目光投向他的父亲,他不敢说不,但是他也不敢脱下衣服,妈妈从小就和他说过,他的身体不能让别人看到,被知道了的话就会受到伤害。
“矫情什么呢,让你脱就脱。”男人像是已经没有耐心了那样,把苏幼渔拉过来直接开始扯他身上的衣物,“出来卖还不让人验货了?”
苏幼渔害怕极了,他开始用力挣扎,想要阻止那人继续动作,终于在裤子要被扯下的时候咬上了男人的手,男人骂了一句贱人,而后暴怒地用力甩了他一个耳光。
过了很久很久,可能也没有很久,苏幼渔听不到声音,也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但是也什么都没有。
也许是人的自我保护机制,有很多细节他都忘了,那些关于疼痛的部分,都像是被烟雾笼罩,一眼望过去看不真切。只记得自己怪异的身体被人看到了,包括那道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裂缝。
没过几天就被送到了另一个地方,是他第一个主人那里。
在那里,苏幼渔才知道,原来还有比单纯的疼痛更折磨人的事,原来在家里的一昧服从都不够了,这些人需要的是被驯服,是驯养宠物需要的驯服。只要乖一点就不会那么疼,苏幼渔明白了,只要乖乖听话,他的日子或许会好过一点。
是的,只要乖乖听话。
.
已经在顾允家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顾允对自己很好,好到苏幼渔有种踩在云朵上轻飘飘的感觉。
顾允还找了医生来给自己检查身体,虽然在听到自己现在怀孕的概率很小的时候他有些庆幸,但却好像有一点遗憾,他之前其实肚子里有过一个孩子,算得上孩子吗,可能只算得上是胚胎,好像只有豆子的大小,一枚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体里的邪恶果实。
这个孩子没有陪伴他多久,在他有意隐瞒和故意构陷下,因为剧烈的性行为以及肢体暴力,那个孩子从他身体里流失了,成为了一滩污血和rou块——他是杀人凶手。
医生应该会知道,苏幼渔突然有些后怕,顾允会怎么想,会觉得恶心吗。
顾允的确知道了,医生说了苏幼渔曾经有一次妊娠行为,但是应该是半途因为别的原因妊娠中止了。
那么小,顾允没有想别的,只是在想苏幼渔那个时候会不会特别疼,孩子什么的不重要,他也没有一定要孩子继承什么所谓的家产,顾允只希望苏幼渔以后不需要再这样疼了。
周末事情少,晚上两人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苏幼渔突然牵着顾允的手,低着头小声地说抱歉,顾允感觉到苏幼渔的手都在颤抖,赶紧把人抱在了怀里。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眼里好像覆着层水膜,连带着眼尾都泅出一片红。“对不起,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因为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