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行止默默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意识到什么,将汤碗里的鱼接到他碗中,耐着性子慢慢将鱼rou碾碎,将刺一根根挑出来,才重新放回她的勺子里:“鱼rou都挑完刺了,可以吃了。”
温晞却顿住了手,怔怔的。
“怎么了?还怕我下毒?”他努力开玩笑想逗她,“之前骗了我,现在知道害怕了?”
她摇摇头,却又掉眼泪了:“不是的,就是……”
“你这小姑娘是不是林黛玉投胎的?”
谈行止犯嘀咕,又去翻身上的纸巾,但早已全都给温nainai了。
他手足无措,正想去他的背包里再拿,刚起身时,温晞却倏地撞入他怀里,环住了他的腰。
就像一阵误闯入他怀里的春风,温和柔软,却又令人抓不住。
谈行止有一瞬的失神,僵滞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脸又“腾”地烧起来,
“哥哥,”她低低喊他,第一次叫他哥哥,“我就是有点累了,让我靠一下吧。”
自然地将手放在她的头上,他轻抚她柔软的发,默许了她突如其来的软弱。
她拥着他,高高筑起的心墙渐渐土崩瓦解,将他当树洞一样碎碎念:“我刚刚,也在骗你。就是因为没有钱,我才会去赶集。我想早点赚到钱,离开这里,去外面的盲校上学。”
谈行止顿了顿,心酸地轻拢住她的肩。
他来的那一天,明明扔给了她爷爷这么多钱,可她爷爷居然一分都不愿用在她身上。
“我想要读书识字,再去找一份能养活我自己的工作,这样nainai就不会再为我Cao心了。”她仰起头,挂着眼泪对他笑,“陶姨真好,我本来都没想过这些。她给我讲海lun·凯勒的故事,也给我读《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是她和我说,女孩子要多读书,才能自立。”
谈行止想,他这不靠谱的妈妈,竟难得做了件靠谱的事。
心是这么想的,嘴上却还是不饶人:“她能教你点什么?你要是想认字读书,我来教你。”
她愣愣的,忘记了眨眼:“哥哥,你说什么?”
谈行止再也看不下去了,用手指揩去她的眼泪:“我说,这几天你别干活了,也别去赶集了,听清楚了吗?每天早点来我这里上课。”
温晞没应,脸上还是一副傻呆呆的表情。
“怎么,看不起我?觉得我没资格当你老师?”他故意激她,“不想就算了。”
“没有没有,”她连声否认,“唰”地松开手,眼睛弯成了月牙,甜甜地笑,“谢谢哥哥,噢不,谈老师。”
谈行止没意识到,看见她破涕为笑,他的唇角也不自觉地上扬起来,声音里也浸润着前所未有的笑意:“快喝汤,汤要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谈小狗:纸巾告急SOS
☆、溪东往事(4)
谈行止无所事事的溪东生活, 总算因为温晞这个学生而鲜活了起来。
她总是一早就在他门旁早早等他起来。若是因为他睡过头,她便会“不经意”地让不汪叫几声,或者“不经意”地撞在门上。
他看破不说破, 总是面上装生气, 心底却被她的天真逗乐。
起初,也许只是疼惜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但不知从什么开始,这份疼惜似乎有些变味了。
也许,是在她的手心写下他的名字;亦是在握着她的手, 教她用笔写字时。
他最先教会她的两个字,就是“行止”,因为他觉得这两个字最简单:“行, 双人旁,两横,一竖一钩。止,一竖一横,一竖一横。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出自《诗经》。”
她由他带着一笔一划地写, 忽地嫣然一笑。
“你笑什么啊?”他用笔轻敲了敲她的额, “专心点。”
“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好听而已啊。”她笑着又写了个“行”字, 问他, “我写得标准吗, 老师?”
他失神。
也许,是在他教她拼音,教她“p”和“b”的区别,她迟迟不能领悟时,他将她的指腹引到他的唇畔上, 让她寻找位置时。
她虔诚地触摸他的唇。她在早上刚摘过玉兰花,指缝间,都是残余的馨香味道。
他感受着她的触摸,望见她黑色的瞳仁里属于他的倒影,心律突然失常。
“谢谢老师。”她在学会了后,向他礼貌地微笑,鞠躬离去。
他却用手沾了沾他的唇,放到鼻尖,轻嗅她留在他唇上的残香。
顷刻之间,他怅然若失。
也许,是她借来了他妈妈带来的《飘》,求他读给她听时。
他先是不悦:“这种书有什么好看的?浪费时间。”
但央不过她再三恳求,他还是为她朗读。
从晨间到日落,飞鸟归林,玫瑰色的太阳逐渐西斜,投射在坐在院落里的他们身上。
温晞躺在他膝上,听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