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乔撑起打架的眼皮看去,只见沈柔头发被汗水浸透贴在肌肤上,神色却很Jing神,策马从乐游原走出,和身边赵二唐渡叶佳三人有说有笑,甚至唐渡还递给了她一张帕子,沈柔也接过了,无所顾忌地用它擦起了额头的汗。
杨乔顿时眼角一跳,看向身边谢风玉,谢风玉看见了,却只是手上转着茶杯,笑了笑:“走吧,我们也跟上去。”
杨乔忍不住问了一句:“喂,你真不生气啊?”
谢风玉云淡风轻地摇摇头,然后下一秒,不小心捏碎了手上的杯子。
杨乔:“……”好吧,明白了。
杨乔闭上了嘴,和谢风玉一道远远缀在了沈柔四人后面,本以为她会打道回府,却不料半路杀出一个人,竟是何梅子。
何梅子看到沈柔,上下打量她几眼,脸上笑容蓦地灿烂起来:“唉——哟——,这不是沈爷嘛,沈爷好久不见,瞧着越发年轻了。”
他神色谄媚,沈柔没好气:“不是要你老老实实在你院子里待着?出来干嘛,觉得柳家忘了你长什么样是吧?”
“没有没有,”何梅子笑着搓搓手,小跑着走到沈柔马边,“这不是听到沈爷和柳若约战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所以担心你,出来看看嘛!”
沈柔面无表情:“我数到十,你再不说你来干嘛的,我就走了。一。”
何梅子:“真是担心沈爷哇——”
沈柔:“二。”
何梅子:“哎呀沈爷怎么不信我一片心意——”
沈柔:“九。”
何梅子大惊:“哎怎么就到九了!”
沈柔:“十。”
何梅子只得放弃;“好吧好吧,我说了!天香楼给你和柳若开了盘口,坐庄的说是天香楼管事的,但我看背后八成是柳若那将军爹。他们那种军中莽夫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再加上些赌徒,你可小心些,千万小心他们做手脚。”
沈柔思考一瞬:“裁判是刘老尚书,打毬的地方也是他的场子,柳家再怎么能,难道手能伸到刘家去?”
“不能,”何梅子道,“可是他可以把手伸到你们沈家来。”
沈柔蹙眉,何梅子提醒着做了个插簪子的手势:“你这次的两匹马,还有两个打毬的马奴,都是你那继母的人吧?”
沈柔眉头一动,明白了他的意思,却道:“我虽和她不合,但这次声势浩大,众人瞩目,我并不只是我更代表沈家,她不会这么没脑子。”
何梅子摇摇头,意味深长:“那可未必。沈柔,你还是不太懂深宅娘子的心思。所谓长痛不如短痛,若能借此一下子扳倒你的气焰,比什么都强。更有甚者,能压低你在沈尚书心中的地位,为她未来的儿女铺路……”
他侃侃而谈,沈柔沉默下来,忽然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懂的这些?”
何梅子很自然地道:“哦,是阿梦告诉我的。”
阿梦即柳梦,柳若的亲姐姐,何梅子当初就是和柳梦预备私奔,结果被柳家发现,赶出了丹青院。
这倒说得通了。沈柔心想,一面道:“行,我会注意的。”
何梅子却嫌弃地啧了一声:“算了吧,你会注意个啥啊,你不懂那些,还是我来我来。”他说着熟练地撸起袖子,却又想起什么,“哦对了,还有,击鞠战术要不?以前这事儿都是谢风玉干的,但既然这次他不在,就由我代劳,你看怎么样,沈柔?”
沈柔带笑瞥了他一眼,悠悠然提醒:“叫沈爷。还有,上马。”
何梅子:“啊?干什么去?”
沈柔点了点自己的马:“商量战术去啊,不是你说的吗?”
何梅子这才明白过来,嘿嘿笑着,连拉带拽地被沈柔弄上了马,然后沈柔一挥马鞭,何梅子吓得一把揪住她衣服:“诶诶诶沈柔!沈爷!你慢些!”
一行人又远去了,身后远处的杨乔默默擦汗,想了想,开解谢风玉:“何梅子只是沈柔好友,他爱的是柳梦,所以虽然和沈柔同乘一骑,还把你的军师位置取而代之,但总归是没有威胁的,别生气别生气。”
谢风玉接连遭受打击,深深叹气:“没生气,走吧。”又道,“她总是这么受欢迎,我都习惯了。何况来来去去都是那么几个人,又不是接二连三有新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乔连声称是,跟着沈柔等人继续走,只见沈柔没回家也没去康平坊,而是一路拐入了永乐坊,然后在永乐坊侧门边的一家馄饨摊上坐了下来。
杨乔冷眼看着,那小摊简陋的很,统共就一个灶台三张桌子,顶上支着一张破破烂烂的油皮挡雨,实在不成样子。杨乔怎么都想不明白沈柔怎么会来这地方,匪夷所思道:“这地方的东西能吃?看着就不干净,也不知道是哪个混混介绍给她的。”
谢风玉闻言,幽幽道:“嗯,是我。”
杨乔:“哦是你……是你?!”
杨乔惊恐地望着他,谢风玉这才道:“这摊子是王婆开的,她原先是卖菜的,好几次被地痞流氓欺负时,都被沈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