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屁股,替你出气”,周柏把程容塞回被窝,自己探进半身,夹住程容冰冷的脚,“世上本没有对错,自怨自艾多了,对的也变成错的。”
程容不想说话也不想听大道理,只想往周柏怀里钻,滚圆肚腹像块屏障,把俩人分隔开来,程容怎样也黏不到人,恶狠狠按住肚子:“木黑黑你个小混蛋,还没出来就知道争宠,不让你出来了!”
木黑黑乖乖蜷缩挨骂,泡泡都没吐一个。
程容一拳砸在棉花上,怒火转移目标,倾泻到周柏身上:“大混球,我抱不住你!”
周柏不知道还能怎么抱,程容快把他黏成粘糕,喘气都费力:“好了好了???这样吧,你转过去,我抱着你。”
“那样看不到你。”
“开个前置摄像头?连毛孔都能看清。”
程容气乐了,在周柏帮助下艰难翻身,任周柏贴上他后背,把他抱进怀里。
被对方的温度和味道包裹,程容焦躁的心被春水抚摸,情绪舒缓很多。他抓过周柏大掌,交叉捧上脖子,下巴搭上后者手背。
“我特别小的时候,一个人睡在小屋”,程容向后贴紧周柏,冰凉的脚踩上对方脚背,“当时没人教我,我也没什么男子汉气概,半夜起来放水,回来就睡不着了。我躺在床上,趴在被褥里好难受,起来坐一会眼皮疼。我爸书房的灯亮着,我不敢敲门,也不敢进去,更不想回去睡,裹着被子坐在门口,坐到快天亮不害怕了,回去接着睡觉。”
“为什么不敢敲门?”,周柏摸摸程容的脸,心疼揉揉后者头发。
“这还用问吗?我胆子多小,你又不是不知道”,程容悄悄打个哆嗦,向后贴紧周柏,“那时候真的好想妈妈,妈妈会出现在电视里,但没有固定频道。我卧室里有台小电视,睡不着就把电视打开,一个一个调台,找啊找啊找,一周总有几次,能看到妈妈接受采访。”
“高兴吗?”
“高兴那么一会,因为能看到会动的妈妈,还能听到妈妈说话。她说话真的好有魄力,做事雷厉风行,但脾气实在不好。前一秒还和风细雨,后一秒雷霆暴怒,把人家骂的狗血临头”,程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有点困了,“但还是、但还是???”
但还是想见她,想告诉她自己长大了,想谢谢她当时把他留下。
“不会要你陪着我”,程容压紧周柏手掌,嗓音崩到极致,狠狠憋回哽咽,“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当年那个,哭哭啼啼的小男孩了。”
“现在长大成人,就要卸磨杀驴了?”,周柏像揉捏小鸡仔似的,揉揉程容脖子,“谁教给你的?也不教点好的。”
程容狠拧周柏手背,在后者夸张的喊疼声里,慢慢坠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时,身旁已经空了。
窗帘牢牢合在一起,半丝光也没有透进,屋子漆黑的像一张网,将他卷裹其中。
程容慢腾腾从床上爬起,扶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外面看。
天边乌云密布,厚重云层沉甸甸坠着,像凝结成河成海的水。
闪电出现在天边,倏忽一下又消失,隐没在云层中。
木白白???出去买菜了吧。
不知有没有带伞。
家里有两把伞,一把小的三折单,一把大的直骨伞,程容在屋里转了几圈,在沙发上发现了那把大伞。
“我又不出门,你干嘛留给我大伞”,程容坐上沙发,摸着肚子嘟囔,“木黑黑,你爸真是个大混球,你说他就不能先想着自己吗?这性子在社会上拼搏,非得被人吃的骨头渣都剩不下。你快点出来帮你爸,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知不知道?”
木黑黑突然一动,一股刺骨的疼从脊椎窜出,直透到天灵盖上。
程容瞬间被疼懵了,坐在那僵直半天,才艰难挪动手脚:“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疼,和以前不一样,木黑黑,你要干嘛呀?”
木黑黑当然不会说话,程容只觉肚子发硬发紧,有个巨大的东西向下钻,沉甸甸像个带钻头的秤砣。
五脏六腑被这重力挟裹,齐齐往下撕扯血rou,程容像块木头桩子硬在原地,自以为心中镇定万事不慌,可泪水已哗啦啦流到锁骨,被他囫囵抬手抹开。
“你要出来吗?”,程容小声呜咽,抬头摸眼看天花板,怎么也不敢看肚子,“再等等吧,还没到时候,你现在出来能活吗?你几个月了呀我不敢想,你长好了吗?你真的是人类吗?你从哪出来呀?我不会生出个四不像吧?你不是连体儿吧?你别有病啊你好好的,长的丑没关系,长的黑没关系,考不上本科也没关系。没经过你的允许,就让你来到世上,很对不起你。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容哥哥不会干涉你,但你一定要健健康康、正正常常的,别有大病别有大灾,哎你怎么不说话呢,你到底从哪出来呀,你别撕开我肚子,我可是你容哥哥,弄死我对没好处???”
程容语无lun次说了一堆话,根本不敢停下,这屋子太安静了,像座伫立在北极的冰屋,只有他一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