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柔光像朵朵香槟玫瑰,绽放着温柔。房间里的气氛被玫瑰感染,愈发温馨。
身穿亚麻色针织上衣的女人亲呢地抱着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小女孩脑袋圆圆的,上边扎了两个小羊角,她稚嫩的小手掌张开,按在桌面的白纸上。
清脆响亮的童声在房间里传开,妈妈,我不想画了。
小女孩对她的画技失去信心,她无法徒手画出一个漂亮的圆。
她的母亲了然一笑,轻柔地扶住她的手,手把手地教她在白纸上画了一个圆。
一个完美的圆便在纸上呈现出来。
小女孩先是惊奇地长长哦了一声,而后,她不解地问:妈妈,为什么要画它呀?
母亲指着圆上的某一点说,圆是很奇妙的图形。看,在哪里开始画,最终就会在哪里停下。
小女孩盯着母亲的手指,小手指划拉着圈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母亲欣慰地摸摸她的头发,顺便拨弄下她的小羊角,接着说,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同样遵守着这种规律。死亡即是新生,新生即是死亡,所有的结束都会是另一个开始,永恒不变的是变化。
小女孩抬起肉乎乎的小手掌,攥成小拳头抵在下颌骨处,有模有样地思考一番,她明亮的大眼睛闪着光,自信满满地说:我不明白。
母亲怜爱地捏她的脸蛋,响亮地亲了一口,道:你会明白的。
女孩摇晃着脑袋,眼里满是好奇,片刻后,她忽然凝神注视着某一点。
墙上有一个红色的小圆圈。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知从何而来的微风把卧室里的窗帘吹得微微晃动,埋在鹅绒被里沉睡的赵长意满头大汗,她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双腿肌肉绷得紧紧的,看起来睡得很不安宁。
她身上的睡衣彻底被汗水浸透的那一刻,她猛然惊醒,眼里涌进一片夜的黑暗,粗粗地喘着气。
是梦。
她擦了一把额头,如释重负般,长叹一声。
赵长意掀开鹅绒被,下床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披上,赤脚走到她的书房。
她书房的设计理念是一切从简,因此触目可及的所有色彩都是黑白灰以及它们的混合色。她似乎很习惯这种略显冰冷的生活。
室内一片昏暗,安静得近乎死寂。赵长意凭着极好的视力走到酒柜前,酒柜上安装的探测器感应到她的体温,透明玻璃上闪出一张卡通脸,机器人平平的语调撕裂原有的宁静,主人,根据小一的判断,D1908星出产的Medusa最适合借酒浇愁哦。
赵长意一向不太能接受这傻不拉叽的智能机器人,现在完全是凑合着用,因此,她毫无耐心地冷冰冰回道:闭嘴。其后,她直接使用虹膜识别自动打开酒柜,从中取出她最常喝的兰鸢酒。
兰苑酒如其名,口味清浅淡雅,度数低,更像是胸中怀着诗情画意的人谈论风雅之事时会喝的,和赵长意这种心事重重的人是哪哪都不搭。
可她偏偏喜欢。这酒不醉人,恰巧她热爱清醒的感觉。
自斟自饮喝掉大半瓶红酒,她的心情好了一点,她动动发胀的脑袋,放空了一会,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道:小二,新消息。
她总是懒得给自己的机器人和光芯取名,它们不得不以先来后到的顺序作为名字。
话音刚落,她手腕上亮起一个小光点。
主人,赵长意并不喜欢富有感情的仿真人声,故此,小二的声音带着冷漠疏离的机械感,有三位联系人通过光芯向您发送消息......
不等小二说出三位联系人的姓名,赵长意打断它,说出一个名字:景修。
识别到这个名字,小二颇具幽默感地跟赵长意开了个小玩笑,主人,您真是料事如神。
赵长意看了眼小光点,给它一个眼神让它自己体会。
在赵长意身边待了三年时间的小二已经学习她的大多数生活习惯、肢体语言和表情,能完美地识别出她眼神背后的含义。正因如此,它接收到友善的眼神后不敢再多说一句废话,直接调出景修的消息。
一道小光屏出现在赵长意眼前。
她十分厌恶被读取大脑里的信息,光芯都是外置,所以仍是通过光芯投放的光屏来接收信息。
景修显然跟她有着同样的习惯,而且,他看起来比她还要守旧,因为光屏上显示的初始消息源就是文字。
明天老地方见。
赵长意放下酒杯,盘起双腿,思索了下他所说的老地方是指哪个。她有些醉了,连带着思维也放慢脚步。
恍惚许久,她终于想起某间废弃茶馆后的湖泊。
公元3000年,古人类离开蓝星之后,那些原有的习俗和文化大多被一一摒弃,连带着建筑和艺术都被革新。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新新时代,只有极少数人仍怀念着蓝星的一切。
也不对,赵长意默默地纠正,并不是蓝星的一切,而是公元3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