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涴扯过一截袖子,默不作声地把腰间象征六扇门捕快身份的玉佩盖起来,不让那人瞧见。
待送走那位谨慎的中年男子,越千城踱步到花涴身边,拍一拍白羽生躺着的椅子,他温声道:“小白,麻烦你跑一趟,去把一念和霍嘉喊过来。”
小白慢悠悠爬起来,临去找霍嘉他们之前,他给越千城留了一个满含深意的眼神,示意他已暴露真实身份这件事。
可惜越千城没看明白,还以为他眼睛里进脏东西了。
清风徐徐,分别吹动着越千城和花涴的头发,周围的一切都慢下来,连呼吸声也变得轻缓。
将身子陷进量身打造的躺椅中,花涴抚摸着脸颊道:“我好像晒黑了。”
越千城低下头,朝她眯眼微笑,心口如一道:“黑了也好看。”
花涴“嘿嘿”笑两声,有些害羞。沉默少许,她漫不经心地问越千城,“小白是盗圣的后代吧。”
越千城心中的弦顿时紧绷,他到现在才明白,白羽生离去之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花涴。”站直身子,越千城连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不愿让你觉得无仙派不好,不愿因小白曾经的身份,令你对无仙派心生蔑视。小白的确是盗圣的后人不假,可他早已改过自新,再不行盗窃之事,我可以为他作证。”
花涴只是漫不经心问了一句,不曾想越千城的反应这样大。她朝越千城友善微笑,温声抚慰他,“没有必要解释,千城,我没有生气,真没有。”朝越千城绽放一个璀璨笑容,花涴柔声道:“我亦知小白早已改过自新,不若有他这个盗圣后人在,你们早就飞黄腾达了,何须蜗居在无仙派这个小地方。”
只要花涴不生气就好,越千城松了一口气——感谢贫穷,一而再再而三为他作证。
日光洒在睫毛上,在眼底投下两片暗影,越千城侧首看向花涴,眸光真诚道:“有没有人夸过你善解人意?”
花涴宛然一笑。眼球在眼眶内转动两圈,她咳嗽一声,试探着问越千城,“你……为什么怕我生气?”
他方才的表现好像很在乎她呢。
越千城静静看着她,一时无言。
少女的双颊绯红,眼睛亮闪闪的,像黑夜的星光,无论哪一处,都甚是合他的心意。他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说出那句早就想说出的话——我喜欢你,不愿让你觉得我有丝毫不好。
从见到花涴的第一面起,越千城便想把“喜欢”这两个字说给她听。奈何花涴最初对他抱有成见,消除成见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又不够亲密,他怕贸然告别会吓走她。
拖到现在,越千城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他近来发现,花涴常常偷看他,对上他查探的视线之后,忙不迭将眼睛挪开,生怕他发现一般,有时候脸颊还会变得通红。
越千城可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郎,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头,他虽是少年身,内心却已足够老成。他能感觉到,花涴心里已经开始有他存在的痕迹。
他就像个养蜂人,小心养了这么多日蜂子,也是时候收获一罐甜美的蜂蜜了。
“花涴。”舔舔嘴巴,越千城捏紧藏在袖子下的双手,决心鼓起勇气向花涴坦白心迹,“我……”
然而他忘了无仙派里现下并非只有他和花涴两人。
没等他把“喜欢你”三个字说出口,小白领着霍嘉他们朝院子里走来,边走边向着他们这边大声道:“城哥,你说霍嘉和一念是不是有问题。天气这么好,他们窝在房间里做什么,多出来晒晒太阳才能长得高嘛。”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原封不动地退回去,越千城心中愠恼。他沉下脸,面色不善地看向白羽生,“这句话不该你来说。”说着,他伸出双手,做了个比高低的手势,“你只比蚂蚁高一点。”
身为无仙派个头最矮的人,白羽生觉得有被伤害到。他一时想不到他做了什么事,导致越千城这样没人性地抨击他。对着越千城扬了扬拳头,小白愤愤不平道:“你等着,我回房间换双鞋。”
越千城没理他。收起心思,他开始交代正事,“大家都回房间收拾收拾,打点好行囊,多装几件换洗衣裳。我们需要出趟远门,等下会有马车来接。”
霍嘉挠着鸡窝一样的头发,“去哪里?做什么?”
低头看向花涴,越千城吐出两个字,“进京。”
嚯——大家皆震惊不语。
半个时辰之后,日头向西偏移几分,斜阳照着草木,焕发出旺盛的生机,一驾并不起眼的马车晃晃悠悠行驶在宽敞的官道上,向着京城所在的方位行进。
车厢中,坐着无仙派所有成员,外加六扇门的捕快花涴。
花涴的膝盖上放着一个小包裹,里面只装了几件衣裳,还有她的武器长鞭。
越千城说出去京城的话没多久,马车便来到了无仙派门前,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她来不及仔细收拾,只带了几件换洗衣物便匆匆坐上马车,也没来得及问越千城为何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