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飏相信冷琛是真诚的。
无论如何,周一清早那个久违了的吻别,不是假的。他用了心,总算记起来,他在每次离家的时候应该表现出一点依依不舍。
“不是怕吵醒你么,又不是不见面了,周末我还回来。”
少说有大半年了,他在出门之前不再和褚飏打招呼。偶尔褚飏埋怨两句,其实是撒娇,他倒满脸无辜,觉得自己做得够到位了;这么两城折腾,逢周一,他总要提早三个钟头起床,天不亮就出门;他本可以学其他外调的同事,周日晚上就返程,养Jing蓄锐开始新的一天。
“那你就早点回去嘛,多睡会儿。睡不好也没Jing神。”褚飏真心劝他。
他又不肯,说:“不要。家里的床舒服。”
褚飏觉轻,别管冷琛多么轻手轻脚,稍有动静,他必定睁眼。最早的几个月,他不睁眼都不行,冷琛非把他摇醒了,打上一炮才腻歪歪地起床。嘴里还嘟囔呢,不是“再不亲可亲不着了啊,一个星期亲不着。”就是“又要孤枕难眠了,要不然再打一炮吧。”每次,把褚飏磨得,又想亲他又想咬他。
谁都不爱听那声“咔哒”,门一关,一个星期就要和手机过日子了。
“当差不由己啊!”冷琛已换好出门的衣服,又绕回卧室,俯在床边柔柔地拨了拨褚飏睡乱的头发,“知道你醒了,看我一眼都不看?”
随话飘来的又是那熟悉的甘苔调,褚飏眯虚着支起一边眼皮,很困迷瞪的样子,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喃喃地嘀咕:“到点就走吧,别迟到。”
“不能换句词儿吗?”倒是冷琛无奈了,哭笑不得地叹一口气,“我记得刚谈恋爱那阵,你不是这样,那时候可粘我了,恨不得长在我身上。”
“我课都不和你一起上,你总逃课。”褚飏把被子抻了又抻,只露出一双清亮如洗的眼睛,“别以为我记性差。”说着,还白了冷琛一眼。
这一眼就看出他笑了,藏也白藏。
冷琛佯作不知,做举手投降状,说:“好好,我记性差,我粘你。那劳驾你配合点,让我粘一下?”
“粘呗,我也没动。”
褚飏轻轻阖了眼睛,心里明镜似的,什么会落下来。连落的位置他都猜到了——冷琛撩开被子,与他吻了一下,再蹭蹭鼻尖。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别什么都不说。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我都有空,实在没接到,我保证给你打回来。”
结果,大半周过去了,一个褚飏的电话也没接到。
褚飏总是:“没什么事啊,都正常。”
“我服了,你是真沉得住气。”冷琛现在算体会到,等,在感情里是多么不轻松的一件事。太耗心神了。当初追褚飏哪有这么费劲。那甚至都不叫追,游戏里闯个关的工夫就把褚飏拿下了。他从此守关十一年,万没想到有一天还要再闯一次。
不不,追人才叫闯,现在,分明是他在等着过关。他已每天定时定点向褚飏汇报自己的行思坐卧,文字不够图来补,语音、视频,就差随时直播了……他多希望褚飏拿他过过堂,审一审,诈一诈,偏偏地,褚飏一如往常。
“你从来不查我的岗,真放心?还敢信我?”
“想信就会信。”
显然,褚飏不知道该不该信。说信,有赌的成分;说不信,还是想信。
“我不想再提了,就此翻篇吧。”褚飏说,“如果你想弥补,那就平常什么样,还什么样。够了。”
弥补总要有个度。再浓的愧,日子长了,难免会淡,不能它淡了就人为地添油加料将它再兑回原样。真那样,成了绑架了。不给够了我要的,就撕你的票,让你如履薄冰,疲于赎罪,我又可以逍遥自在吗?都会累死的,不累死也要烦死。过日子不是掰手腕,可也不是还贷款呀,一笔一笔,谁欠了谁,连利息也一分不得少。
就当是赌,冷琛的良心是褚飏手里唯一的筹码。但感情,但生活,不是靠有良心就一定保证不输。
那么简单就六根清净,世上哪还有俗眼凡胎。
不如抬抬手,放他过关吧。
冷琛:【你真的,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褚飏:【哪没变,长了十岁呢。】
哪都没变啊,冷琛实在惭怍,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褚飏照样给他留了面子。
“怎么了,听声音有气无力的。”开了一天会,冷琛晚上有个饭局。饭前,他特意抽空关心一下褚飏,感觉褚飏似没多大Jing神。
“浑身没劲儿,可能有点感冒。”
“发烧么?”
褚飏试了试额头的温度,大约手心本来就热,没摸出什么:“应该没有。没事,待会儿洗个澡我早点睡一觉。”
褚飏年年要因为感冒发几回烧,多半是闹嗓子,跟个小孩似的。冷琛怕他硬扛,挂了电话仍不放心,发消息催道:【量个体温我看看。】
褚飏拗不过,他若不量,冷琛的电话一准还得追过来。他翻出体温计,一测,三十七度六。犹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