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年没有碰过“爱”这个字了,要不是被褚飏勾着也被情欲怂恿,冷琛哪厚得起这份脸皮。这和认错、反省不一样,和其他肺腑之言也不一样,更非甜嘴蜜舌——
这是个多么重的字眼,单一个字,把什么都包含了;
这又是个多么易碎的字眼,冷琛一度亲手摔了它,再想捧起来修复原样,还能修得好吗?
他真怕一个不慎,哪里藏着一根毛刺,支出来再把褚飏扎了。
所幸褚飏没有回复,没有一个反手就扔回这个“爱”,更没因此让他闭嘴,他已相当知足。
前路漫漫啊,可前路也悠悠地见了点亮。
于兆禹这小子胆量不小,竟然还敢觍着脸登门。大概没料到冷琛会让他进屋,他杵在大门口,往里也不是往外也不是,嘿嘿地一再打听:“就你自己啊,飏哥不在?”
“你是什么贵客,所有人专门候着你。”
冷琛淡着脸打量他,心里只比他更希望褚飏在场。离了褚飏,冷琛不知该怎么和这小子共处一室,找不到话题,也压根不想找。奇怪,这小子没敲门前,冷琛没觉得屋里这样安静,他进来几分钟,把一切声响吞没了。
哥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做出一个动作。
手指头噼里啪啦,四五条求救消息一窝蜂涌向褚飏的手机。于兆禹尚婉转一些,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请飏哥给他一个当面道歉的机会,否则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总觉得什么事情没有办妥,脑子里某根弦一时就被抻动一下,上课都上不踏实,频频走神。
冷琛就直白多了,问褚飏:【方便过来吗,不然我去接你也行。】
褚飏无可奈何,一个人对付俩,先是告诉于兆禹,没关系,事情过去了,不必放在心上,今后该怎么来往,照常,无需多心。
一边又对冷琛说:【今天有事,走不开。你们哥俩也趁机自己聊聊,多接触接触,不能一辈子把我横在中间吧,我算什么。】
你算家里人啊,说话比谁都有分量。
冷琛心里想着,手上打字说:【不是看你的面子,我会搭理他。】
褚飏:【我真的有事。】
冷琛:【晚上呢,总要吃饭吧。】
褚飏:【不巧,有饭局。你以为就你有应酬。】
请不动褚飏,冷琛只好对于兆禹下了逐客令:“来的不是日子,请便吧。”
几乎是逃一样,于兆禹告辞出来。松口气的同时,他心里一阵诧异,他想他是不是白长了一双眼,这么个家,哪哪都是成双的影子,亏他住了好几天,竟一点没有察觉,连怀疑都不曾怀疑……
褚飏不知他已被请出门,忙中仍抽空给冷琛发去消息,不厌其烦地劝说:
-【知道你琢磨什么,不就是想让我替你打听他是为什么而来。】
-【你说你,自己问不是更好,明明都默认了,放进门了,这么拧巴不嫌累吗?】
-【就算眼下你只能做到如此,其他的一切你不关心,没做好准备关心,那就放宽心态,不问不提不谈,顺其自然就好了。】
-【不需要急着改变什么,真到了甘愿接纳的那天,你自然就知道怎么相处了。】
好一个顺其自然、甘愿接纳,当晚,褚飏就亲身阐释了一遍。
一个小伙子把他架回来的,脸和褚飏一样红扑扑,说是部门聚餐,看样子都没少喝。
“没量还逞能,亏你记得家在哪儿。”冷琛还是第一次遇上褚飏醉酒,早些年常是他昏头胀脑地在楼下给褚飏打电话,褚飏蹬蹬蹬跑下去把他往上拖,难得今天掉个个儿,他把褚飏拖到沙发上,拍拍那张不住傻笑的脸,“喝了多少啊,晕成这样,还知道我是谁么?”
“知道,怎么不知道……”褚飏晃晃悠悠地,躺不是躺坐不是坐,非要伸胳膊抱冷琛的腰,脑袋扎在人家胸口上咕哝着,“知道,知道……”
“知道你还抱?”冷琛逗他。
这一逗,褚飏似乎反应过来,浑身猛地一僵,恍恍惚惚朝四下打量了一圈,又恍恍惚惚卸下劲儿来。
冷琛帮他脱了鞋,腿脚搬到沙发上,原想倒点果汁给他解解酒,都送到嘴边了,他不老实喝,也不说不喝,跟个刚长牙的小孩似的,嗦着杯沿来回啃。
“哎哎,宝儿,这不能吃,这是喝的,来,喝一口,张嘴。”冷琛也真成了哄小孩,搂着他,让他倚在自己身上,“听话,乖。再不听话,我喂你啦?”
褚飏软得像没骨头,一丝力气不使,浑身哪也不动,就使劲儿斜着眼睛睨冷琛,笑里蔫蔫地带了点坏,舌头都大起来:“嘴对嘴喂啊?”
瞧他那张泛红的醉脸,睫毛微微颤抖,眼眸里也似兑了酒Jing,摇晃着一轮甘洌清醇的波。
“我喂,你喝吗?”冷琛问。
他不答话,缓缓移开了视线,改盯着地板发愣。
多好的机会,简直是在邀请,冷琛再不废话,低头抿了一口果汁,捧过他的脸,径自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