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战国时代,阳淮国有东西南北中五个藩地,各自被幕府将军割据,其中,最好战的将军,是北藩的明川德野,他打败了东、南、中三个藩地的将军,一路杀到西藩,西藩的将军神代义宗,素有“战神”之名,他带领西军,与明川德野殊死拼杀了无数次,这一次,他却猝然中箭,身负重伤。
漆黑的冬夜,武士们抬着重伤的将军踏雪而归,随着他们前进的步伐,一滴滴鲜红热血落入白雪,如红梅初绽。
“神代大人!”到得御馆,家臣们纷纷前来迎接,老将军的胸口插着一支铜箭,被众人小心翼翼地转移到榻上。
“咳咳!”神代义宗咳出一口血,药师为他把脉、细看伤口,叹道:“箭尖靠近心房,只能开刀取出,但大人年事已高,性命难保。”
武士们眉头紧皱,当今世上,只有神代将军能与明川德野一战,他是西军的战神,他若离世,西藩就离被攻占不远了。
有武士叹息道:“神代家族的血脉,竟然就要断了。”
立刻有武士呵斥他:“别胡说!神代将军是战神,一定能挺过去的!”
然而,大家心知,神代义宗虽有战神之名,却已经五十余岁,除了当胸一箭,周身遍布血伤,大概难逃一劫。
躺在塌上的将军两鬓斑白,原本炯炯有神的一双虎目此刻紧闭,络腮胡如枯草般凌乱,皱纹间透出死气。
“是否要动刀?”药师询问,众人面面相觑,这一刀下去,战神可能就此长眠,谁也不敢做决定。
“天要亡我西军!”老武士悲叹。
“大人是战神,不会有事的。”年轻武士仍抱希望。
“不如,我们为大人留一个后代吧。”有人提议道,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醒悟:“对,纵使大人不幸,若留下血脉,我们还可以扶持幼主。”
可是谁来担当重任?说话的看向几个强壮的武士。
“我太重了,我会压坏大人的。”筋rou虬结的岩崎说。
“我还要打仗,不方便怀孕啊。”伤痕累累的菅原说。
“我笨手笨脚,万一流产了怎么办?”憨厚高大的兵足说。
最后他们决定,去玉菊屋买一个男伎,为神代大人受孕。
玉菊屋的男伎以前弹琴唱曲,卖艺不卖身,这些年战乱,无人听曲,为了讨生活,男伎也成了男ji。
三更半夜,武士们“啪啪”拍响了玉菊屋的门,半晌,一个老人提着油灯颤巍巍地打开门,看见这么多武士,他紧张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武士们说明了来意,老人摇摇头:“我帮不了你们,男伎们都散了。”
“他们去了哪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岩崎忙问,老人叹道:“你们来的太晚了,他们有的做了男宠,有的不知去向了。”
“爷爷,什么事?”一个穿着睡衣的少年揉着眼睛走下楼,武士们眼前一亮:“那他呢?”
老人笑了笑:“他是一个男伎跟野男人生的,生下来没多久,就丢给我养了,”他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这孩子很听话,我拿他当未来的花魁培养的。”
少年身量未足,才堪堪到武士们胸口,仔细一打量,唇红齿白,稚嫩的面孔透出几分孩儿气。
“你愿意为神代大人延续血脉吗?”兵足严肃地问他,岩崎笑道:“他还是个孩子,别把他吓坏了。”
少年把这话当成了挑衅,抬起下巴:“我才不是孩子,我长大了!”
“好孩子,你可有名姓?”岩崎赞许地看着他,老人摆摆手:“娼家孩子哪有名姓,生他的那个叫勉郎,早早地扔下他跑了,我们就把他也叫作勉郎。”
武士们对视一眼,男孩一双星眸神采飞扬,充满活力,从这双大眼睛里,他们仿佛看到了西藩未来的希望。
“勉郎,你愿意跟我们走吗?”岩崎问。
“我愿意!”少年握紧拳头举过头顶,喊出那句在西藩人人皆知的口号:“义在西军!”
“义在西军!”武士们也高举拳头回应他,少年兴奋地向他们走来,却被老人拦住:“勉郎还是处男身,你们开多少价?”
武士们献上准备好的一袋黄金,老人摇摇头:“勉郎出生的时候,有僧人为他看过,说他脚心各有一点红痣,将来贵气逼人,这点金子,远远比不上他的身价。”
岩崎料想他在坐地起价:“你要多少钱?”
老人眯了眯眼睛:“我的意思是,除了钱,我还要你自断一指,歃血为誓,从此护他周全。”
“武士断指就无法拿刀,如何护他周全?”岩崎皱眉,看向其他武士:“你们,有没有谁愿意断指?”
十几个汉子竟无人应答,老人笑了笑,对勉郎说:“你看,这些武士也没什么厉害的,只会喊几句号子罢了。”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岩崎被他说得心头火起,心想:我堂堂西军武士,还能叫你一个迟暮的老头子看轻了?他看一看自己的手指,正犹豫间,身后却传来一个坚定的声音:“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