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rou的棒骨放进砂锅里炖煮只放些葱姜就香的不得了。
做饭的师傅在江南带过一段时间,淮阳风味没那么地道倒也有模有样。
萧荣又特地嘱咐少油少盐,本来是要卤的棒骨结果被炖成鲜香的白汤。
林随安被萧荣握了腕子牵着往屋里带。
他人仰头看着拎着食盒肩头搭着外袍的萧荣,又去看牵住自己腕子的手。
那双眼睛里带着迷茫,像是突然被翻开肚皮不知所以然的猫儿。
但又很乖巧。
没有伸爪子也没咬人。
他由着萧荣将自己牵去屋里,远处看热闹的士兵只看见半张掩在发下的莹白的侧脸,连男女都不知道。
只留给他们这些人清瘦单薄的背影跟一把到tun下的发。
黛色青衫又清雅,偏偏一把鸦黑的长发又带了几分勾人。光是背影不知道看燥了多少人。
甚至以后他们这些人知道萧荣找了个男子时竟也不觉得吃惊。
大部分都是羡慕跟眼红。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林随安太过于顺眼。
像是一块润透的玉,一眼并不让人觉得惊艳。
但却让人难以忽略,是那种让你不由自主敞开了心怀接受。
人又乖巧,打心眼里就让人怜爱。
林随安由着萧荣将自己牵进屋里,半落的草帘遮了一大片炎光。
他坐在桌前看萧荣拿碗盛汤卸rou,视线从分明的指节上去很轻易捕捉了渗出红褐色的布条。
林随安下意识开口要药箱,话说出了口才想起来他人已经早已不在谷里做郎中了。
有些事想起来到现在看就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好像隔了很远的岁月,总让人混沌。
但有些习惯还是没法忘记的。
他在萧荣的不解里起身,牵了他指尖温吞吞把人往床边上带。
萧荣由着他来,刚沾上床边就揽住林随安的腰往自己身边带。
萧荣使得力道有点大,林随安踉跄了一下勉强撑了他肩头才站稳。
这下他人被萧荣圈住了腰,萧荣还很无赖的拿腿勾住了他小腿,因为坐下的姿势使他比林随安矮了一头。
他人仰头有点像等食端坐的大狗,头一次带了点不明所以然。
下巴蹭着人的前襟低声像是在撒娇“怎么了,随安。”
从进门开始萧荣就觉察林随安有些不对劲,前几日刚养出的生气此刻半分都没有。
甚至安静的有些反常。
萧荣蹭着他的前襟将人圈进怀里,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
“随安,随安。”
林随安没躲他也没羞赧,反而低下头去看萧荣。
那双杏眼里带着探究跟迷茫,像是在努力回忆。
他看着萧荣的眼睛试探出声:“萧,萧荣……”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闪而过,总也捉不住也看不清。
好像一切都在被他自己逐渐忘记,一点又一点慢慢消失。
直到忘个干净再也记不起来。
什么都记不起来,爱的,恨的。
都忘个干干净净。
就连他前一刻想要做什么也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这样的结果让人恐慌又无力。
他沉默着解了萧荣肩头的绷带,腰侧紧箍的手臂勒的他胯骨发酸。
两人一时间无语。
萧荣右肩的伤口结痂结的很慢,被挖去些皮rou露着浅黄色的脂肪,甚至还能看清里面的血管。
粘连上绷带险些揭不下来。
红褐色沾着血痂,参差不齐拳头大小的创面,用血rou模糊来形容在贴切不过。
幸好之前浇了烧酒又撒了创药,所幸没有发炎流脓。
——“你孤煞克命,可惜了要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一个一个来偿你。”
林随安突然想起老和尚的话。
于是他沉默,沉默里挣开萧荣的臂膀去找药箱。
萧荣垂下眼角也跟着沉默,放在膝头的手握了又松始终没敢去攥近在咫尺的那片黛色衣角。
到最后林随安拿了干净的绷带打好最后一个结才开口。
“我……”
他说了这一个字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额前滑落下一缕发遮住了泛红的眼尾。
“我会害死你,萧荣,我,我呆在你身边,我……我会害你死。”
到最后他低声,声音隐约里带着颤音。
万事开头难,可一旦开了头好像接下来的话就很轻易能说出来。
说到这林随安甚至还能笑,他抿了唇角右脸上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声音很浅,但一字一句让人听的再真切不过。
“我命格不好,先是我,我父母,而后是我师父,还有,还有……孩子……都是被我害死的。”
“你该明白,萧荣,我,我不能待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