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在他身上的美杜莎眼睛让他身体里为她而流的血液沸腾了起来,像原始动物那样。当她的手绕上那个陌生平头男人的脖子和他接吻时,殷延在想,他还能拿什么留住缪言?
他自私的爱情,故作强势的姿态,已经成为过去的爱恋,还是长久不作战的火枪?
哪个都是答案,但他们却都不是。
年轻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因为年轻意味着他的精力,欲望,情感都能无限被放大,怎么用也用不完。但他从那里出来后,麻痹的神经,低迷的性欲,让唯一只留下爱的他的又变得畏缩。
可他还是疯了一样地追了出去,即使他没有留住缪言的底气。他不要什么尊严,这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缪言气急败坏的背影混在酒吧街上浪荡的人群里,殷延跑过去抱住了缪言,缪言手肘狠狠顶他,吼着让他滚,殷延语无伦次地道歉,缪言一直挣扎,拿脚踩他,踢他小腿。殷延意识到不能一直箍着她,松开一些,缪言转过身就是对他一个巴掌,殷延就只是这么站着,任由她处置。
缪言的拳头落在殷延胸口,肩头。他瘦了不少,缪言打过去都只能感觉到他僵硬的骨头。他们脸上全是眼泪,缪言发泄地累了,蹲下来痛哭,殷延蹲下把她抱了起来,搂着她道歉,说他对不起她,不应该什么都不说就离开这么久,不应该一条消息都不给她发。他说他是精神病,胆小鬼,他不想让缪言丢脸,不想让缪言发现他的自卑,不想让缪言替他操心他自己的破烂事。
鼻尖是她熟悉的香味,缪言埋在他怀里哭地撕心裂肺,她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她就像漫漶的壁画,时间对她来说,只是剥削。她恨死殷延了,可她又那么喜欢他,她几乎没有一天不在怀念她和他的美丽过去,在每一个夜晚,每一个她只能听到窗外细碎树叶声的深夜,她都能想起她蜷缩在殷延怀里和他一起享受浓情蜜意的夜晚。她好想回到那个时候,所以缪言根本做不到跟他再无瓜葛。
缪言又是一拳,她哭得嗓子都哑了,整个人在殷延怀里抽噎: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到后来哭得都没了声音,殷延一直抱着她道歉,脉络分明的大手按在缪言腰间攥紧了她的t恤,殷延也想解释很多,但说出口的只有对不起。
缪言哭了很久,没有路人停下来留意他们的相遇有多不可思议,悲伤有多猛烈,他们也不过如此,并不特别。她哭够了,哭够就强吻殷延,不带大脑思考,她大脑也转不动。缪言的手特别使劲,按着殷延的后脑勺,逼得他们的唇齿无法分离,像烙铁那样,想要组成他们的分子都交换。
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缪言和他回到酒店前是这么说的。路上缪言只顾自己往前走,压根不回头看一眼殷延,殷延跟得紧,一直偷看缪言,却不做声。缪言走路步子迈得大,看她背影都知道她有多生气,殷延想去拉缪言的手,却被她轻巧躲开,到了缪言房间,她刷卡开门,门直敞着,殷延站在门前,犹豫着不进去,缪言根本没理他,拿了东西就去洗澡,留殷延一个人在门口。
缪言的行李丢在地上,很多,有一箱打开了,里面的衣服护肤品杂物被她翻的到处都是。殷延看不下去,蹲下去帮她理。
把她衣服叠好,护肤品拿到外面,殷延发现有几本书被缪言压着,看到有一本红紫封面的书,很漂亮的封面,殷延好奇,抽了出来。
有一页被缪言夹了东西,他翻开,是一张旅行卡片,上面写着:今日走过了所有的弯路,从今人生尽是坦途。
卡片背面是山,连绵不绝的山。
你在看什么。缪言裹了一条浴巾就出来了,眼睛还有点肿,脸被热气熏得通红,像糜烂的软桃。她走到殷延身前,殷延看着靠近的粉嫩脚趾,视线不由自主的上移,缪言顺势弯腰,打掉他手里的卡片,掐住殷延的下巴,和他对视了几秒后瘫倒在殷延身前,她的耳朵贴在殷延的胸膛,听着加速的鼓点声,缪言的手挽上了殷延的脖子,她温柔地从胸膛吻到耳后,像从前那样,但她嘴里,却吐出了最让人失落的话: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了,怎么说都是你有隐情,我不想听了,他们都跟我说过了。说罢,缪言解开了她的浴巾,暖白色胴体在昏黄的灯光下像一块羊脂玉,她的脸还一如既往的漂亮,一年给她带来的,不止是舒展的眉眼。她的手撑在殷延的腿间,坦然地看着他,并不因为过去了一年重新坦诚相见而觉得羞涩。
做吧。
缪言静静地看着他,低下的眉眼线条温柔地,像未凝固的冰。
殷延不回答,因为他答不出来。她没有波澜的语气,在赌气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只有性的交流,他们之间萌生的爱连调味品都不是,那所有动情而生的话语,也都是虚无的装饰。
殷延的鼻子像被堵住了,闷闷的。眼前明晃晃的躯体忽然让他想到以前有天缪言在他家的厨房找面包,穿着他的卫衣,松松垮垮到她大腿根,觉得不舒服,她拿脚背蹭了蹭小腿肚,过了一会厨房叮叮当当。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