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彻直接把车开到她的公寓下,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三点钟。
街道上万籁俱寂,只有路灯还在释放着温暖而萧条的光泽。
之前半个小时,她的手指不自然的扭在一起,在包包里随意翻找,总想找出一点什么压制头脑里的紧张。
很微妙的紧张,几近圆满的周末让她莫名生出危机感,是高耸发黑的城墙,被外面千军万马举着火把海水似的撞过来的危险。
她的公寓实在太差劲,连一张像样的床都没有,放他进去,很多东西立刻就会被拆穿,到时候她该怎么应付他?
说我不是故意撇开你的好意?
而且那个破落的地方,多少暗含着她落魄的灵魂,不能轻易展示给他人。
不等她想好,汽车已然停了下来。
龚彻扯了扯领口,突出的喉结也是释放着男性特质,唇角勾了一个漂亮魅力的弧度:好啦,到了。
两个人都坐着没动。
龚彻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送一根到嘴边叼上、点燃,很快烟草味就飘了过来。
佳明喉头滚了滚,凑过去道:给我一口。
两人的脸贴得很近,龚彻的嘴里转出一圈烟雾,他盯着她,并未将香烟送到她的嘴里,而是捏住她的下巴,将一口烟雾递了过来。
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他好像总会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牵动她那谨慎厚实又岌岌可危的防线。
本来就不认真的关系,半炮友的模式,在他的带领下成了白雾弥漫的沼泽地。
进去简单,出来困难。
你要去开房么?她问他。
龚彻往后靠去,偏头朝外看,手臂搭在外面:都行,就是手续麻烦点。
佳明开门出去,立在屋檐下看着他。
男人丢开烟头,熄火从车内出来。
他朝她迎面走来,一把捞过她的腰肢撞到自己身上:这是请我上去?
佳明垂眸,听他发出低沉的笑声,搂着她转过身: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沿着旋转楼梯朝上爬楼,佳明偏头看他一眼:家里...很乱,而且有点糟糕。
没事,随便对付一夜,我明天早上就回去了。
佳明打开房门摁开房灯,进门就是客厅,朝右走是卧室。
客厅的沙发上丢着一堆衣服,报纸被风吹得满地都是,家具廉价且多有破损。
佳明客观地打量一番,然后脸上便发热起来。
龚彻大方地踏进去,里外转了一圈:浴室在那里?我想冲个澡。
她指了指左边,那里有个狭小逼仄的隔间,花洒的管子好裂了。
男人重新进了卧室,听声音是打开了她的衣柜:有没有我能穿的衣服?
佳明跟了进去,努力从T恤立找出最宽松的一件,在男人身上笔画:这个...好像还是小了。
龚彻揉揉她的脑袋:算了,明天回去换是一样的。
说着他指了指地上的席梦思:你平时就睡这里?
佳明难言地扫他一眼,有些狼狈地去换皱巴巴的床单:对,就是这样。
他没追究,没提你为什么不用那些钱,转身去冲澡。
等到两人躺在床板上,外面已经是黎明前最暗的时间。
龚彻把她捞过去,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声音里浓浓的喑哑:这床太小了....
嗯,我改天换个大的
还是去买张新床吧,她心道。
这是第一次,在这间落魄孤寂的小房间里,身边着温热的体温。
早上醒来,她匆匆地离开,上回来时,家里已经没了人影。
对方在茶几上给她留了张纸条,说感谢她的款待。
日子一晃就到了十一月份,以前都是龚彻主动联系她,她都不怎么在意。
可是这一次,她总会想起两个月前的周末,会想起床垫上曾经有那么一个男人。
他罕见地降低了联系的频率,更未提出再见面。
仿佛那两天的疯狂纠缠是一道秋风,刮过去就过去了。
佳明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她试图说服自己,这样也挺好。
有些事不能深想,多想一分,都会给人造成困扰。
她不想要这种困扰,而且相当抵触,困扰和徘徊这件事,在她少年时期已经受得够够了。
佳明只想要一种安心平稳的感觉,任何变化她都会下意识地躲开。
好在她有足够多的事情占用精力,跟时间赛跑的生活令她安心而平和。
很快一个月过去,离国外新年只有一个礼拜了。
佳明拿着工资逗留在商店的橱窗外,她想着要不要给龚彻送个礼物,毕竟他对她还是有恩惠的。
片刻后,她拎着两个盒子从店内出来。
一个小而精致的丝绒盒子被她放到橱柜最下面一层抽屉里,抽屉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