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殿下,”绿瑶站在门前试探着问道,“殿下您醒了吗?”
听到盛预在屋里轻轻嗯了一声,绿瑶才推开了门。
太极殿内,那巨大的龙床更衬得盛预小小一只,小美人坐在床边脸上分明是有泪痕的。
可绿瑶也只能装作没看见。
要说这六殿下,那平日里可真是独得帝王恩宠,平时就住在帝王寝宫,从圣上登基之日起几乎就没下过这张龙床,但这位小美人也是真的可怜。
先不说他跟陛下那禁断的兄弟恋情,这位美人侍君时的万般不情愿和日渐消瘦绿瑶都是看在眼里的,从陛下登基之后六殿下就没出过这太极殿,整日郁郁寡欢不说,还发高烧病了好一段日子,经得太医调理,也是最近才有气色了一些,但人老是闷在屋里可怎么行。
照旧是仔细帮盛预穿好了衣服,侍奉饮食,绿瑶终是没忍住多了一句嘴。
“外面天气可大好呢,殿下要不出去走走,哪怕是稍微散散心也好啊。”
盛预呆了一呆,后知后觉似的抬起头问道:“外面是晴天吗?”
绿瑶赶紧道:“回殿下的话,是晴天,日头可暖人呢!”
拿起汤匙缓缓饮下最后一口汤,盛预轻轻扯动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
“我想出去看看。”
灿金色的阳光亮得刺人,盛预赶紧用手遮了遮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外面明晃晃的光线。
殿宇宫墙,朱门玉瓦,在阳光下亮得都好似会发光一样,盛预呆呆地向四周眺望了好久,明明还是熟悉的皇宫,是自己从小长大的那个地方,如今看来却觉得陌生,再回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一时恍如隔世。
“殿下,御花园的花开得可漂亮了,要不去那里看看?”绿瑶笑着提议。
盛预却摇了摇头,他没有言语,随意地挑了一个方向抬腿就走。
他根本不顾及沿途景色,也不管宫宇分布,热闹与否,反正无论他怎么走也逃不出这四方城去。
盛预在前面走,绿瑶就小心地在后面跟着,这样走了一阵竟是快要到了御膳房。
见到六殿下,此处的太监宫女立马走上前来躬身行礼,盛预看也不看,继续往前走,但他却在看见了几辆破旧的马车时停住了脚步。
那一列马车粗制滥造,根本不是宫里的东西,走的近了便能看见地上散落的一些烂菜叶子,原来那些马车是从外面往宫里运送时令蔬菜用的。
盛预默默地驻足了好久,袖中的手却是慢慢握紧了。
“绿瑶,”他回头道,“麻烦你去拿些鱼食过来,我想去镜湖喂鱼。”
绿瑶面露惊讶:“殿下,您…现在就要去吗?”
“嗯,”盛预朝她点了点头,“去吧。”
绿瑶目光几经闪动,面上神色变了又变,只这一会儿功夫她手心里就已经全都是汗。
又对上了六殿下那双漂亮的眼睛,看见了他眼眸中细碎若晨星的光芒,绿瑶指甲都掐进rou里,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她向前走了半步,对着盛预跪下庄重地行了一个跪拜大礼,以头触地。
“好的殿下,奴婢绿瑶遵命。”
盛预没有再说话,狠狠地闭了闭眼睛,背过身去对她挥了挥手,这份情意,他不知道该怎么还。
等到看不到绿瑶的身影之后,盛预就跳进了一辆马车,和一堆卖不出去的烂菜叶子窝在一处。
“不好了!陛下!”
海福林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安和殿,他被殿前的门槛绊了一跤,硬生生地磕到了盛长渊面前。
这一跤摔得他全身骨头都要断了,但是海福林此时根本顾不上自己,他哆哆嗦嗦,抖若筛糠,根本不敢面对接下来的帝王之怒。
盛长渊停止批阅奏折,直接黑了脸:“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发生何事了?”
“回回…回…回禀陛下,”可怜这位太监总管已经哭出了声,“回禀陛下,六殿下他…他不见了!”
“你说什么?!”
盛长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当即站起来,走到下面一把就掐住了海福林的脖子,硬生生地把人从地上提起来,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咽喉。
“你再给朕说一遍六殿下怎么了!”
“回…回禀陛下,奴才不敢撒谎,”海福林已经是涕泪横流,“殿下真的不见了!奴才们已经在各个宫殿找了一个遍,就是没有啊!”
那一瞬间盛长渊几乎听到了自己头皮炸开的声音,他手上失控差点把小太监掐死。
高傲的帝王身形踉跄了几下,顿时爆发出了滔天巨怒,他一脚踹翻了龙案,实木的桌子硬生生被踹碎,明黄奏折滚的满地都是。
几乎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盛长渊怒吼道:“封锁宫门!封锁城门!全城戒严!全都给朕去找!!!”
看守宫门的士兵早就跟这运菜的老王头很熟了,出门检查也就是走个形式,嘻嘻哈哈笑闹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