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轻抬起一点浅淡的弧度,似蕴着深浓笑意。
许是一瞬间的恍惚,沈陶陶有些忘了自己的来意。她抬步自宫门里出去,小声问他:“等了很久?”
宋珽如往常一般,垂眼望向她。鸦羽般的长睫上,染了夜色中的灯辉,照得那双窄长的凤眼琉璃般通透明晰。
“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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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灯
华灯高起, 人流如梭。
即便是沈陶陶与宋珽一直沿着街边行走,仍是几度险被人流冲散。
“今夜可真是热闹。”沈陶陶倒并不觉得什么,目光有些跳跃地在人流缝隙中扫过, 渐渐落在一家卖龙须糖的摊子上。
宋珽见她似乎是对那色泽ru白的龙须糖起了兴致, 便顿住了步子, 为她排开人群,一步步向那摊位走去。
两人走得并不容易,宋珽一道要排开人群, 一道还要回头望着沈陶陶。街上人流密集, 即便只有一两步的距离, 但若是一个错失,便可能再看不到彼此的踪影。
此刻,天际一声尖锐的呼啸声传过, 一束烟火轰然炸开,淋漓五色至天边坠下, 照亮了大半个天幕。
人群中愈发热闹了起来, 无数人皆停下了步子, 仰头去看这难得的盛景。
沈陶陶也抬头望了一阵,倏然发现身旁的人似乎都在驻足, 忙低下头, 走到宋珽身边, 轻声道:“趁着他们停下了, 我们快些过去。”
宋珽颔首,与沈陶陶一同绕过了正立着看烟火的人群,终于行至卖龙须糖摊子前。
“两包——”沈陶陶话一出口,倏然想起了宋珽不吃甜食这一茬来,便轻声问他:“龙须糖吃吗?”
宋珽垂眼看向她, 许是见她兴致颇高,便也微微颔首。
“两包龙须糖。”沈陶陶笑着要从袖袋里掏银子。
她刚拿出荷包,一双肤色冷白的手已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摊上,宋珽淡声道:“再买一条红绳。”
“红绳?”沈陶陶愣了一愣,这糖摊子上哪来的红绳,再说,宋珽买红绳做什么?
“好嘞。”摊主看银子给的足,十分热情地给用油纸给两人包了两大包龙须糖,又自一边扯过棉绳扎紧。
沈陶陶这才留意到,许是为了喜庆,又许是为了好看,他用来扎油纸的绳子,倒是特地染了红色。虽然与她想的有些差别,但说是红绳,自然也是没错的。
正想着,摊主已包好了糖,将两个纸包并一条崭新的红绳一起递了过来。
沈陶陶伸手接了糖,而宋珽则接了那条红绳。
沈陶陶打开糖拿起一块尝了尝,笑着问宋珽道:“你要红绳,是要绑什么?”
她话音刚落,却见那条红绳已落在了手腕上,松松地系了一个圈。
沈陶陶拿着龙须糖的手倏然顿住了,一双杏眼错愕地缓缓睁大。
而在她错愕的目光里,宋珽将另一端套在自己的手腕上,紧紧系住。
沈陶陶的面上迅速晕开绯色,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红绳系腕,是情浓的男女,在月老庙前祈愿一生一世,永不相负时才做的事情。如今宋珽这是什么意思?
宋珽并不知晓她心中所想,只淡声解释道:“今夜也算是燕京城中一场盛会,人流云集。如此,便不会被人群冲散。”
他说得合情合理,沈陶陶一时竟寻不着什么反驳的话来。又想着宋珽大约是不知道这个典故的,若点破,反倒令彼此难堪。便也未再说什么,只是轻轻低下头去,将袖口往下掩了一掩,盖住了腕上那一圈殷红。
烟火渐熄,人群又缓缓开始流动。
沈陶陶与宋珽便也顺着人群往前走去。
他们走马观花一般,在各种杂耍摊子前流连。
沈陶陶驻足站在人群内围,看着里头一身京剧打扮的汉子迈着阔步绕着人群走了一阵,倏然一抬袖子抹了一把脸孔。
沈陶陶倒抽了一口冷气,想着这一袖子下去,脸上的油彩不知道得花成个什么样子。心念方动,那汉子已‘唰’地一下放下袖子。脸上的油彩半点不花不说,脸谱也由红转白,由一张威武的将军像转作一脸油滑的小人相。
沈陶陶低低惊呼了一声,旋即弯起眉眼,与众人一同鼓掌叫好。
那个汉子在众人的喝彩声中,袖子数抬数放,又一连换了数张脸谱,得了个满堂彩。
看着满地的铜钱碎银,汉子似乎仍不满意,又自一旁Cao起个酒葫芦往口中灌酒。
沈陶陶看得兴起,不由得小声问宋珽:“这是要表演什么?‘千杯不倒’?”
宋珽轻轻笑了一笑,低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