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一颗纽扣弹起弧度,空气兜头盖脸劈过来,又冷又虚的,姚笙以打了个冷颤,双手拢在胸前遮掩着。
这不经意的举动在范奕初的眼里是勾引,色气又浪荡。
黑发落在肩带,好像一扯就掉,和她的锁骨一样,娇美但很脆弱。
姚笙以感受到他的眼光,别过脸看地下。
几许光穿过纽扣的小孔投影,忽然,零碎尘埃缠着冷光晃动,范奕初站起身掠过那颗纽扣,从椅子上拿起那件深蓝色校服外套给姚笙以。
穿上,今天就到这里,回去好好休息。
他的声音有点涩,单发一个字都会很好听,更别说,他对她说了整整一句话。
姚笙以看他,于情于理,他做得及时,她也应该受得心安理得,没错,真的心安理得,还带着一丝侥幸。
她抬手接过裹在身上,竟闻到烟味。
好巧。
范奕初离开了。
姚笙以低头拿回纽扣蜷在手心,回到班里,从后面靠墙的储物柜拿过另一衬衣到洗手间换上。
脱掉外套的时候腕骨被扣着的胸牌硌到,翻出来一看,高三一班,范奕初。
她终于拿到了他的胸牌。
只是稍微出卖美色。
姚笙以把那件旧的衬衣放回储物柜,和她玩得不错的田斯绮走她旁边,看见里面躺着一个心形盒子。
笙以,借我一下针线盒,裙子太宽了,老是掉。
姚笙以看她腰围又细了,无奈地那盒子拿出来给她,那你快点,我还要缝扣子。
田斯绮打量姚笙以手上有点咖啡渍的衬衣,再望那纽扣,疑惑道:真德的衣服质量都很好,怎么可能掉扣子,你不会是和别人那个了吧。
她突然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把盒子掩在嘴边,瞪着惊慌的眼睛,传闻学生会会长和秘书长都做那种事,她又苦着脸,可是我们这种差生是不能体会的了,倒是你,刚转来一学期就进学生会了,下学期得把会长制服了吧。
姚笙以把纽扣和衬衣放好,盖上门。
你想多了。准确来说,不是真德衣服质量差,而是她故意把纽扣的线弄松的。
也对,你不是那种人,我心灵手巧的笙以,要不你帮我缝吧?
侧个身。
晚上放学,姚笙以又坐电梯,这次没见到范奕初,但是在校门口的公交站见到他。
好奇,范奕初怎么会在公交站。
然后,她看见他从裤袋里掏出烟盒,不管周围的眼光,把烟含唇边,打火机点燃后便肆无忌惮地抽起来。
他连抽烟的感觉都是有棱角的,毫不吝啬毫不留情,那点烟丝好像影子,又幻化成锋利的冰刃。
秋天了,一片冷风汩汩吹过,切进被刀刃割开的口。
姚笙以的领带飘起,遮过眼睛,遮过脸颊,回落的时候,她对上他视线。
范奕初刚松一口烟,眉眼变朦胧,可她看见他又是皱眉,然后转身就走了。
姚笙以很早就把他列在最不好接触最不好惹的一类人当中。
真德中学确实有一类人不好惹,而这类人全他妈是学生会的人。
李宁枫爱泡女生,听说连妹妹也玩,林姣姣是他的小表妹,而林姣姣有很强的虚荣心,除了和李宁枫逢场作戏,还热衷于调戏学弟,她将真德大半号男的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唯独不敢碰范奕初。
而范奕初,成绩好,家境好,品行还行,行就行在不近女色,不花天酒地。
姚笙以看他背影,一如既往地好看,很干净,干净得不敢随意碰,可能这是林姣姣从不招惹他的原因。
公交来了,半小时后,姚笙以终于回到家,接到信息说要买十盒安眠药。
神经病。
晚自习下了再回家已经十点,客厅黑漆漆的,她也不打算开灯,脱鞋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背后抱着,一片温存。
姐姐,你又偷偷在楼下抽烟,小心妈妈教训你。
十六岁的人,稚气的声音。
姚宇涵死搂着她的腰,蹭鼻蹭脸,姚笙以转过身摸他脑袋,温柔一笑:我给你带了你最想要的玩具,你要替我乖乖保密,不能说我抽烟了。
快拿出来看看。
是胸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