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翰林,也敢求娶我的永宁?
我为父皇倒茶的手顿住,呆滞半晌凝眉望向他。
父皇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的手摩挲着御椅扶手,常年上位者的威严令我分辨不出他此刻的真实心情。
他倒是大胆,以为跪上几天我就会答应让你嫁给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父皇低头望向我,是不是,永宁?
父皇
我站在原地,想辩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想到殿外已经跪了一天一夜的宋廷山,他身体初愈,便直愣愣地跑来求亲,他单单为我的鲁莽令我心中不断冒着甜意,却又抱怨父皇默许那人以跪示诚的态度。焦急得站也站不住脚。
良人难觅父皇。
我上前扯过父皇的袖子,跪坐在他的椅子旁边,哀求道:
别说小小的翰林修撰,就连越国的大将军,丞相之子,又有哪个配得上父皇您女儿的身份。难道女儿就不嫁了吗?
比起像三皇妃远嫁异国,或是十妹妹那样嫁给镇守边疆的将军,我嫁在帝都,还能常常回来陪着父皇。
看到父皇的面色有些松动,我便趁热打铁。
父皇以前也夸赞宋廷山,说他品性如山间朗月,坦荡温和,文章又有星斗才华,是个真正的君子。我复述着父皇曾经对赵祁评价宋廷山的话,觉得这些赞美说得一分不差。可又不完全适当,因为这些世俗之词根本不及他给我带来的温暖感觉十分之一。
一阵笑声终于从父皇胸膛间溢出,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发顶。
你啊你,认准了什么就觉得他是世间最好。他温和地看着我,从小就是这样。
我期待地问道:
父皇准许我们的婚事了吗?
他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色:廷山是个好孩子,父皇的声音沉静我已经为了越国牺牲了太多儿女,若是把你也推出去,父皇真的狠不下心来。
心中泛出一股酸意,莫名有泪水涌上我的眼眶
父皇
我应当是很不孝的,为了自己的幸福而不敢面对身为皇女必须承担的责任。为了和意中之人相思相守,不顾日渐苍老的父皇,便想早早嫁出。
开心点,都是要为人妇的人了。父皇朝我安慰地笑道:
父皇本来就打算把你许给他。
我露出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把头埋在父皇的腿上。
告别父皇,正踏脚跨过大殿门槛,还未来得及走出一步,我便被凶狠地拽过。没来得及看见这人是谁,便被用力地抵在雕花檀木门上,背后的花纹硌得我身疼,却不及手腕被死死握住骨骼像要断裂的疼痛。
父皇准许你嫁给他了?
我终于得以抬头望向对方的面孔,他的脸逆着光,浑身一股寒意。我认出这是赵幽。惊吓的心情缓下,埋怨地用未被抓住的右手推了推他的胸膛。
你轻点,我被你弄疼了。
语气带着我都没发现的娇嗔,
赵幽见我的反应后不由得松手,他似乎很享受我对他的亲昵,语气缓和了许多,却还是无比鄙夷地说:
就他?一个酸臭文人,给我提鞋都不配。我眼神顺着他抬起的下颌望去,视线尽头是依旧跪着的宋廷山。
我皱眉,拧住他的耳朵。赵幽条件反射下露出不快的神色,随后展眉,任由我拧了拧他的软骨肉。他的手覆上我的手背,朝我贴近几步,下腹抵着我的腰肢,灼热的气息喷在我发顶,带来一阵酥麻。
好好说话,不要靠这么近。我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偏头道。
是宁姐姐挑拨我的。他语气带上一股莫名的委屈,宁姐姐,他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一看到宁姐姐我就想要亲近,姐姐,我好痒啊,你帮我揉揉。
揉哪里?我好笑道。
他低声笑,胸腔发出一阵阵的震动。
现在,揉揉我的后脖子吧。他补充,昨天晚上被蚊子咬了。
我白他一眼,那么多宫女,你想揉哪她们帮你揉哪。
廷山已经跪了那么久,这会儿我可没心思帮弟弟揉痒痒。我甩开他的手,匆匆走向宋廷山。
他从昨日早晨跪到现在,吹了一夜凉风,原本就没有完全好的身体更是显得虚弱。我慌忙想扶他起身,他的腿早已跪到麻木。我于是让他坐在地上,将腿伸出,亲自为他揉腿。
他不愿让我如此,我却显得很高兴。我捧住他的脸,欣悦道:
父皇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他脸上显出不可置信的喜悦,可就连这样狂乱的欣喜,他也是笑得温和多情。一双美丽的桃花眼璀璨生辉,每次看到他我都有种心动欢喜的感觉。
夫君。我调皮朝他喊道。
他伸手轻捂我的嘴,干燥的掌心正好让我偷偷亲吻。
我被他拉近怀中小心环抱,他低头吻住我的发间。
现在还不能这样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