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池念?因为你们拥有一模一样的脸?”
池晔没有说话,也许是默认了。
他转移了话题:“周围走走?”
他们沿着广场安静的向前走。
“那次选秀……”谭飞航突然说,“在舞台上表演的人,是你吧?”*
“谭总?”
“十年前的选秀,老头子带着我过去。我记得有个十九岁的少年,在舞台上演出莎士比亚戏剧《皆大欢喜》的经典段落。”谭飞航说。
“世界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男男女女不过是一些演员,他们都有下场的时候,也都有上场的时候。一个人的一生中扮演着好几个角色。”池晔慢慢念出了皆大欢喜的台词。
谭飞航看他。
池晔笑了笑:“都过去十来年了,还重要吗?”
“重要。”谭飞航说,“我欠那个少年,一个道歉。”
池晔用眼神慢慢的去描绘谭飞航的轮廓。他记得年轻时他青涩的面容,只是时间早就带走了那分青涩和单纯。
这些岁月在人生中算不得漫长,却足以让每一个人的命运都发生巨大的变化。
然而谭飞航的话,却好像穿透了时间,回到了那个年少的时候。
填补上了某一块碎片。
“你什么也不欠。”池晔移开视线说,“如果我是那个少年的话,我会这么告诉你。”
带了点凉意的风,夹杂着音乐的声音传来,在整个电影节会场中心是一个舞台,一个小型乐队正在现场演奏。
池晔说:“想不想听点不一样的音乐?”
“嗯?”
池晔温和的笑容中带了点狡黠,他脱下外套递给谭飞航:“你等我。”
谭飞航于是看着他绕到不算高的舞台旁,跟乐队的人聊了几句,接着上台接过了小提琴。池晔试了试音,然后快节奏的即兴音乐就响了起来。
轻快的音乐声打断了有点伤感的氛围,围观的人变得多了一些。
然后萨克斯、电子琴和架子鼓慢慢随着节奏混音进来。就像是找到了方向,进入了队列,他们配合着小提琴,将快乐的音波扩散,混入了电影节的洪流。
当音乐结束的时候,围观的人已经不少,纷纷响起了掌声。还有人喊着再来一个。
池晔的脸色在暮色下有点发红,他跳下舞台,从谭飞航的手里拿过外套,小声说:“谭总,我们走吧。”
*
他们离开了主会场,路灯是声控的,随着他们的漫步一亮一灭。
“你会拉小提琴?”
“嗯。”池晔说,“事实上,钢琴我也比较熟练,只是应付考级,算不上有天赋。不仅如此,我还是完成了我的硕士学位。”
“池校长才艺丰富。”
“所以我不可能去进入演艺圈。”池晔道。
谭飞航愣了愣,才意识到池晔在回答之前自己提出的问题:“为什么?”
“我父母离婚的时候,法庭判决书下来之前,征求我和池念的意愿。问我们谁想跟爸爸,谁想跟妈妈。”池晔说,“池念选择了爸爸。”
“所以,你觉得自己亏欠他?”
“我是真的亏欠他。”池晔笑了笑,“我父亲池向荣,本来不同意离婚。是池念答去拍广告给他赚赌资酒钱,他才同意离婚。为了让剩下的人幸福,池念舍下了一切。他没什么才艺、也没什么学历,为了在娱乐圈混着,为了玩命的捞钱填补池向荣那个无底洞,他什么也不剩下。”
“你再看看我。”池晔道,“名牌大学硕士毕业,家庭幸福美满,拥有自己的事业和人生追求……这都是池念牺牲自己帮我争取来的机会。演戏这件事,就算不是个艺人,一样可以有地方表演自己的才华,我得到的已经够多了。又怎么能再进入娱乐圈,去抢夺弟弟的资源?”
池晔顿了顿。
“谭总,今天时间不早了,我还得赶回A市,那么就先这样吧。”
*
王斌开车的时候,看后排的池晔似乎有些疲倦。
“怎么了?跟谭飞航聊个天,这么累?”王斌问他。
池晔的眼帘抖了抖,他低声说:“王斌,以后我都不会以池晔的身份再见谭飞航了。”
“嗯?”
“不知道为什么……”他轻声道,“我感觉筋疲力竭。”一想到晚上回到宾馆后,还要以池念的身份再见谭飞航,就让他疲倦。
或者是因为扮演池念让他疲倦。
又也许是用所有的Jing力在谭飞航面前遮掩让他狼狈。
他真的不能再见谭飞航了,没有人知道,从今晚见到他的第一分钟起,心跳就像脱离了地心引力般的起起伏伏,疯狂跳动。
真可笑,明明经常见面,关系亲昵到坦诚相见,在以池晔身份见面的时候,竟然差点失态。
大约,这就是戏里戏外的差距。
既然做不到克制和冷静。
不如不要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