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灰的宝石。
这不是他以前认识的裴崇远。
“就站这儿聊吧。”蒋息掏出烟来,伸手跟裴崇远要打火机。
裴崇远递过去,看着蒋息点了烟。
风很大,蒋息叼着烟,点火的时候,一只手遮着。
他眉头紧锁,眼睛微微垂下去,曾经撩得裴崇远内心起火的睫毛依旧。
“这段时间对不起。”裴崇远被风吹得眯起了眼睛,“孔寻住院的时候,我实在脱不开身。”
“没事儿。”蒋息把打火机还给他,吐了口烟,“他也没怎么惦记你。”
裴崇远吃了瘪,半天没说出话来。
“有事儿就快说吧,”蒋息看着他,“我挺忙的。”
裴崇远也抬头看过去,直视着蒋息的眼睛。
一个人的变化,从眼睛来看是最直观的。
以前的蒋息看着他时,眼睛里有一团火,现在是一簇冰。
裴崇远也点了支烟,手指夹着烟,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看起来这三年你过得还不错。”
“显然是这样。”
“那天我给你打电话,是想给你过生日。”
“没这个必要。”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也没给你过过一次像样的生日,倒总是你……”
“等一下,”蒋息打断了他,“如果要叙旧,就真的没这个必要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裴崇远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行,不叙旧。”裴崇远说,“那时候我突然不去找你了,不是故意的,公司项目出了问题,我被羁押了。”
“什么?”
“是真的。”裴崇远叹气,“你应该记得,当初我们公司每年都会跟明国产业合作,就是那个项总。”
蒋息皱着眉看他。
那个项总蒋息还真的记得,倒不是因为裴崇远每年都负责他们的项目,而是因为那个项总是个喜欢搞歪门邪道的人,塞了个叫项然的小经理跟着裴崇远。
那个项然,就是当年接过裴崇远电话,又被孔寻说长相很和裴崇远胃口的人。
蒋息没说话,等着裴崇远继续。
“那时候合作的项目出了大问题,被查了,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带走调查,”裴崇远说,“后来才知道,我们公司当时账上有问题,跟明国他们签的合同也有问题,我被坑了,说我诈骗。”
蒋息抽着烟,听着他的话。
裴崇远工作的事情蒋息从来不会过问,那时候他并不在意裴崇远是做什么的,他眼里只装着这个人。
“我们总经理和明国的人,把锅推给了我,我当时真的是焦头烂额,”裴崇远抽着烟,低着头,“这件事调查期间,我一直被关押,后来一审判了,我又上诉。”
裴崇远长长地叹气:“那时候没敢让你知道。”
他说的这些事,蒋息从来都没想过。
“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查,”裴崇远说,“我一出来就去找你了。”
蒋息弹了弹烟灰,说:“该抓的人抓了?”
“嗯。”裴崇远说,“不过这次的事也给我上了一课,我确实太不谨慎。”
蒋息笑了:“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走到旁边的垃圾桶,按灭烟头丢掉,然后回到了车边。
“你说完了?”蒋息拉开车门,“那我先走了。”
“小息。”裴崇远一把抓住他的车门,目光深沉地说,“这几年给我的教训够多了。”
“是,够多了。”蒋息坐在驾驶座,微微仰头看着外面的人,“那以后祝你好运,别再坑人,也别再被坑了。”
他说完,关上车门,准备离开。
“对了。”蒋息开了车窗,问外面的人,“你被关的时候,没告诉我,那那个项然呢?”
裴崇远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项然。
蒋息笑笑,没等他回话,关上车窗开车走了。
裴崇远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缓缓离开,就像是眼睁睁看着原本攥在自己手里的风筝断了线,去往了更高更远的蓝天。
蒋息到店里的时候才中午,秦颂还没起床。
他给自己弄了点吃的,然后坐在二楼窗边的位置喝着饮料打游戏。
跟裴崇远见这么一面,心里没有一丁点儿波澜是不可能的。
他曾经想过无数种可能,这三年里,裴崇远究竟去哪儿了?
厌烦了追在他后面解释的日子,去找新欢了。
还是跟孔寻一样,运气不好,得了病,无声无息地就死了。
蒋息想过很多种可能,却从没想过他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在蒋息心里,裴崇远Jing明到狐狸一样,能让他都跳进了陷阱,那个项然是真挺厉害的。
想到项然,蒋息就笑了。
他突然好奇那个项然究竟长什么样子,能把裴崇远迷得心智都不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