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什么时候。
于是手机里塞满了裴崇远发来的短信。
裴崇远走了五天,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十一点左右发来消息,汇报工作似的跟蒋息说自己今天都做了什么,然后也不指望蒋息回复,每一条的最后都会落在“晚安,好梦”上。
但今天竟然没动静。
收不到裴崇远的短信,蒋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关了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焦虑得不行。
烦透了。
这几天,蒋息又开始嫌弃自己。
十二点已经过了,他还是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最后赌气似的,开了床边的台灯,倚在床上玩手机。
他手机里没什么可玩的,不刷微博,不打游戏,对新闻不感兴趣,各种视频也勾不起他的兴致,最后,他不由自主地点开了短信,从裴崇远昨天给他发的那条开始往前翻。
裴崇远这人倒是真挺有毅力的,蒋息很少回复,但他几乎没有间断过。
蒋息自认不管面对谁他自己可能都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以前没注意,现在这么一条条看回去,说不被打动不现实。
本来就没怎么放下,如今又这样,得什么样的人能扛得住?
蒋息皱着眉,觉得自己快完了。
眼看着一点的时候,蒋息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的手心被震动得发麻,看着来电号码的时候,心尖也跟着麻。
这么晚了,裴崇远打了电话过来。
按照蒋息之前的一贯作风,他是绝对不会接的,可这手机的震动声在深夜像是给他下了蛊,让他在“拒绝”和“接听”中,点向了那个绿色的图标。
他把手机放在耳边,没有说话,深呼吸了一下。
几秒钟后,他听见裴崇远醉醺醺的声音说:“小息,我想你了。”
时间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跨年夜,当时的蒋息躲在学校宿舍的厕所隔间,外面是轰隆的烟花声,耳边是裴崇远醉酒后粗重的喘息。
那个晚上,裴崇远隔着电话,让蒋息帮帮忙,他听着蒋息的声音用自己的方式去纾解对遥远的蒋息涌起的思念和渴望。
这个晚上,没有烟花,没有震耳欲聋的声音,夜安静得像是整个世界都已经沉睡,雪无声地要将他们掩埋。
蒋息轻声问:“你喝酒了?”
“嗯,没办法,要应酬。”裴崇远意识还算清醒,只是觉得累,“我拿到了第一个单子。”
说完,他长叹一声,笑了。
这一声叹息,叹到了蒋息的心窝里,很是酸涩。
他知道,自从裴崇远回来,很拼命地在修补自己的生活。
可是,这种修补哪有那么容易。
几个月了,裴崇远说:“我拿到了第一个单子。”
大概是夜晚更容易让人共情,蒋息仿佛看到了裴崇远的两个世界。
一个世界里,裴崇远笑得云淡风轻,给他煲汤,在他身边谈笑风生,好像一切都在那人的掌握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等着他回头与其重修于好。
然而在另一个世界里,裴崇远忙碌疲惫,要跟那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站在同一个起点去搭建新的生活新的工作体系,要为了签下一个项目单子在酒桌上堆笑。
蒋息心疼了。
“恭喜你。”蒋息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哽咽,他赶快把手机拿得远点,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他听见裴崇远在电话那边笑,笑声很轻,可是又比叹息还沉重。
裴崇远说:“我明天就能提前回去了。”
蒋息抿了抿嘴,扭头看向窗外的雪。
“本来还要两天的,但单子提前签下来,我能提前回去了。”裴崇远问,“你开心吗?”
该怎么回答?
蒋息犹豫着。
“这边下了很大的雨。”裴崇远说,“特别冷。”
“家里这边下雪了。”蒋息看着落在外面窗台上的雪花,轻声说,“但屋子里很暖和。”
裴崇远还在笑,笑声也带着酒气似的,隔着千里顺着手机醉了蒋息。
“明天中午的飞机,”裴崇远说,“一点半到。”
他问:“你会来接我吗?”
蒋息打开了窗,一股寒风吹进来,直接就打透了他薄薄的睡衣。
原本并不清醒的脑子立刻清明起来,雪花落在他眼睛里,冰冰凉凉的。
“不来也没关系,机场有直达咱们那边的大巴。”
“等会把你的航班信息发过来。”蒋息说,“下雪了,我去接你吧。”
说完,蒋息挂断了电话,他用力地攥着手机,吞咽了一下口水。
裴崇远的航班信息发过来的时候,蒋息正坐在窗边,秘密地做着自己一直渴望却不敢让裴崇远知道的事,他咬着嘴唇紧闭着眼,冷风毫不留情地侵袭着他的身体。
他一边感受着冷风,一边大脑混沌地同时想着很多事,七年前到现在,无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