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等我。」
他走得急,夏怡禾跑得氣喘吁吁:「你。」
「別問我問題。我就是只是個山裡人,你雇下的無垠。」他臉色有些沉,微帶著怒氣。
「好。」她瞧他不知怎麼的生了氣,只好默不作聲。
無垠瞧她一雙眼眨呀眨,萬分無辜,收了些怨氣,道:「妳在辰家,都這般委屈麼?」
他剛在堂內,瞥見那辰光暗自嘆息差一點就能成事。他只想帶她離開辰家。
「委委屈。」她搖搖頭,她沒想過什麼委不委屈,辰夫人待她好,少主們看她不順眼,那也是因為她出身低。從前讓他們作弄,她的確有些畏懼,不想再去辰家,卻又讓她哥哥逼著,不得不去。那二少爺明明白白說要收她,哥哥們很滿意。她拖著拖著,又能拖多久。
「你明明不喜歡那辰光。」無垠看著她,忍不住道了句。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上頭還有長兄,這親事自然輪不到她作主。說來她夏怡禾和那辰光,也半點不干他的事,但他今天卻著實多事的很。
「二少爺?」她有些好奇無垠怎提了辰光,他入了辰府,都在大堂,幾位上賓在,該也不會談到她這處來。「你你怎麼知道二少爺。」
無垠看了她一眼,並不回答。
「無垠你雖然不壞,卻好像很多秘密。」她凝著眉,有些懊惱。
「怕了麼?」無垠淡淡一笑。
「不不怕。但是,我說了你別不高興,我實在沒料到你出身這般,我留了你,倒讓你委屈。說要雇你,我可丟人了。」她怯生生地問道:「你怎麼,不考慮入月盟?」
「你上回才預支了我一月的薪,我不能走。」無垠淡淡道了句。
「嗯?為這緣故麼?」她大眼無辜,甚是詫異,她想他總得備些生活所需,確實先支了他一些銅錢:「那還不到一兩銀子,說來不多,也不用計較。你真在意,大大不了還我。」他入了盟接職,給薪自然遠超過她那幾個小子兒,她都不好意思將那些小錢稱作一個月的薪俸了。
「不還。」他從來也不是穿金戴銀的人,和她在一起,他覺得踏實自在:「我就要這麼跟著妳。」
「喔,你可想清楚了。」她實摸不清他這人心思,瞧他一派堅持,只好道:「那麼今個兒晚了,伯娘還等我,你同我回去。明早,我帶你去哥哥們的禾場。」
初秋的田,早忙了起來,前日打完了穀,自稻穗上脫落下的米粒,堆成了座座金山,農人迎風揚著穀粒,空中四散禾香。
隔日一早,夏怡禾拐著山徑,帶著無垠到了夏家禾場,禾場上不見夏豐夏凱,夏怡禾道他們在城心的米行,這處由哥哥們熟識的領班管理。
無垠鬆了口氣,免得他見了她那兩個哥哥,血氣一上來,不定又給她惹麻煩。
「賣力點啊!早做完早休息。」那領班寬胖的身子,灰衣罩了件褐衫,黑褲捲了褲管,喊起人來,聲如洪鐘。他遠遠瞧見夏怡禾,又喊道:「這裡勒,阿禾。」他朝兩人頻頻招手,好像人找不著他似的。
其實他個子大,聲音亮,夏怡禾一眼便瞧見了。她回喊道:「大哥,人我給你帶來了。」她攜著無垠走了上去。
「我聽夏大哥道,什麼沒錢的是吧。」那大個兒領班插著腰,呵呵兩笑。
「什麼沒錢,大哥,他叫無垠,您沒念書還嚷得這般大聲。」她一笑,回嗔了一句。
「是是,大胖沒你這小姑娘好命,遇著貴人,還能讀書。」
無垠掃了遍禾場,瞧夏怡禾小大人似的同那大胖不過話了幾句,一旁忙活的男人眼光頻頻射來。這田裡一票草莽大漢,聽她說句話都能心起歹念,好在這大胖,算是個厚道熱心的人。
「阿禾,妳還要去市集吧。改日得空,我回去看妳。」無垠拉了拉她,將她推回了山道邊。
「好好,你力氣大,別推我。」她拍了拍他的手:「我走了。你自個兒當心。」
「你才當心,少到這裡來。」無垠沉聲叮嚀。
「我本就少到這裡來,日後要見你,可難得了。」她踮起腳有模有樣搭了搭他的肩,稱兄道弟似的:「總得記得來找我領銀子。」
「小個子。」他一把撥開她,笑道:「我自然不會忘。」
瞧她小小身量,沉沉抬起車桿,朝他揮了揮手離去。
他望著她,竟讀出了些捨不得,他心頭,不自禁一陣飄飄然,目光隨著她遠離了山徑,直至她拐過了彎,再瞧不見她。
「瞧什麼勒?人都走遠啦!」大胖沉沉朝他背推了幾推,笑道:「走吧!幹活兒!」
無垠每日清晨一起來,便同一干小夥子進田裡忙活兒,直至月光灑滿了禾場,打完了穀,歇在竹搭的屋寮。說來,比起從前讓暮允操了一回武行,又沒命似的劈竹,他覺得這處並不特別辛勞,就只頂著日頭,不若涼颼颼的青青竹林,沒幾日,將他手臉曬成了淺淺的褐色。
若是進度好,大胖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