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已至,朝中放了假,陈鹤白住回小院,与双小小是蜜里调油。
同时他的请调也被陛下批准,幽燕苦寒,寸草不生,京官甚少有愿意去的,上一个派去幽燕的州官哭着喊着想回调,陛下正头疼呢,主动撞上来了一个陈鹤白,二话不说就给他批了。
地方州官是从二品,比起正三品的刑部侍郎算升了半级——虽然搁旁人眼中这叫明升暗降。
这事陈鹤白没告诉双小小,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薄情一些,但却总克制不住地想对他好。
除夕那夜,宫中设宴,陈鹤白跟双小小道:“宫宴戌时散,等我回来陪你守夜。”
双小小对他眨眨眼,“那我等你,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陈鹤白揉了下他的发顶,眸间全然的宠溺。
只是天不顺人愿,陈鹤白才坐上马车两刻钟,陈家小院外就来了人,梅叔拉开门,看清提着风灯的人是谁后瞬间沉了脸色道:“这里不欢迎你。”
那是个貌美年轻的女子,穿着滚边白袄,衣裳上绣有红梅覆雪,眉目Jing致气质高雅,看身段气量像是哪个大家养出来的小姐。
她笑yinyin道:“我此来并非是找大少爷,小少爷到家甚久,不入祖籍吗?”
梅叔还没反应过来就让人架住了,那穿着灰衣的蒙面男子不晓得是从那厢冒出来的,女子提起裙摆迈过门槛,她心情很好道:“大夫人命我请小少爷归家,陈家这一代子嗣单薄,延续血脉……这是大夫人的职责啊。”
双小小在屋里给他的礼物填上最后一道工序,那是一个绣工Jing美的荷包,青色的布料上绣着白鹤祥云,荷包下串着一颗圆润的碧玉,双小小正在往荷包中塞红豆。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门忽地被推开,双小小抬起头,对上女子怜悯的视线。
“奴名寒霜,西城陈家主母的贴身侍女,特来……请小公子归家。”
双小小惊愕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寒霜拢了拢袖子,不紧不慢说:“小公子少时遭jian仆所害,偷盗出府扔于胭脂河畔,幸得坊中歌伎相救,如果我接生婆没有记错,小公子的后腰上,是否有一处胎记?”
双小小脸色惨白,胎记是有的,不过在他十二岁后就越来越淡,现已不可见。
“小公子的相貌与小夫人十分相似,家中老人都可作证,府中有小夫人的画像,小公子若不信,可以前去一观。”女子捻了捻指腹,继续道:“除此之外我们也寻到了小公子的旧友,足以证明小公子的身份,正巧年初一祭祖,祠堂大开,小公子正能入族谱。说来也不知大公子在想什么,找到小公子这么久也不往家中带……大公子待小公子可好?可有尽到长兄之责。”
她的话斩断了双小小最后一丝妄想,他浑浑噩噩地被寒霜带走,坐上马车,在除夕这夜,被带入陈家老宅的大门。
西城是王孙贵族的住处,双小小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他走进陈府,茫然走进灯火通明的正堂,看到跪在地上的曼娘与宜姐姐。
高座之上,一位脸色苍白如纸的红衫女子,不紧不慢地抿过一口药茶。
发髻上金钗坠着红翡,她按在胸口咳嗽了几声,捏着帕子的手冲双小小扬起说:“来,孩子,让大娘看看你……与窈窕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冰冷的手指拂过双小小的脸颊,大夫人的唇色殷红,似是血染的。
旁边的老仆附和说:“岂止是,我看小公子年少,刚刚走进来时差点以为窈窕夫人回来了!”
双小小说不出话,他想问陈鹤白是不是他的亲兄弟,又想问大夫人是不是搞错了,他怎么会是陈府的小公子。
可他看见大夫人拿出来所谓“窈窕夫人”的画像,宜姐姐哆哆嗦嗦从袖中掏出半块儿玉符,与寒霜拿出的能凑成一对儿。
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了。
大夫人亲昵地摸着他的脸说:“小小,我听她们管你叫做小小,大娘也这样唤你可好?你大兄叫陈鹤白,是当朝正三品刑部侍郎,你应该已与他相识。”
“我……”双小小猛地后退一步,几乎要呕了出来。
她是故意的。
那两句话前言不搭后语,她是故意跟双小小提起来的。
多混帐的一个人,十多年前给窈窕喂下能让人生出畸形儿的药物,将人打杀后留下了她苦苦保护的孩子,却转头扔到了胭脂河畔,让人将他捡走。
那样的身体,天生就是做ji子的料,窈窕若地下有知,看着她辛辛苦苦付出姓名也要生下的孩子,成了任人欺辱的下贱ji子,不知会不会后悔将他生下。
白白受一遭罪,本以为他受尽折辱后会年纪轻轻丧命,怎想跟陈鹤白勾搭到了一起。
双小小刚被陈鹤白救走没几天,盯在月邀坊的人就传回了消息,她清楚自己的儿子,年轻气盛带回家一个ji子,怎么可能不睡到一张床上?
不出她所料啊,她故意等这两人情谊渐浓时给陈鹤白以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