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陌暂缓了赫连幽痕的暴脾气。
他侍奉在侧,倒灵茶、捶肩膀、打扇子,还想叼玉笛,赫连幽痕看不过眼说不用了。
其他人不知隰海魔君突然闯入昆仑墟的意图。
况寒臣倒是猜得几分。
当初他和若婷在无念宫演了一场假死的戏码,这位魔君应当看出来了。魔君隐而不发,故意包庇,定是因为顾及着楚若婷,不想她被毒姥指摘。
昆仑墟可不是什么人都找得到。
魔君就算找到了,他没有蓍草,难以打开入口。是谁让他进来,不言而喻。
况寒臣站在角落,狂搓雁千山给的传音符,暗中搬救兵。
赫连幽痕修为快跌下渡劫期了,他等得不耐烦,将茶盏往桌上一拍,“荆陌,去,让老贼过来拜见本座!”
荆陌“啊?”了一声,“魔君……你是说雁前辈吗?”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他……”赫连幽痕话没骂完,窗外忽地飞来一张符箓,夹杂霜雪肃杀之气,直直朝他嘴上糊。
赫连幽痕眸光微凛,右手两指一并,祭出一件菱形的防御法牌。
符箓与法牌撞在一起,发出轰隆一声震天巨响,但范围仅仅小爆,开出绚烂烟花。
两人互相试探了深浅。
赫连幽痕冷着脸,一甩袖,藏起右手微裂的虎口。
青衫墨发的雁千山倒骑白鹿而来,好似没有看见占据他草庐的人。他叫来况寒臣,交与他一个紫玉阵盘,沉吟道:“我将乔荞分身封印在阵盘中,只要她在方圆百里之内,跟随阵盘指引,就能找出她的本体,彻底击杀。”
雁千山不理自己,赫连幽痕大失面子。
他怒道:“老贼!你过来!”
雁千山依旧当没听见,“乔荞修为应该在分神中期,你们跟若婷一起对付,应该有九成胜算。”
赫连幽痕半个身子伸出轩窗外,右手朝他勾手指,“老贼!过来啊!你耳朵聋了不成?”
“……打不过,再传音与我。”
雁千山交代完毕。
况寒臣接过阵盘,眼珠子犹犹豫豫地往赫连幽痕那里瞟。
雁千山微微一叹。
他将五人全部支走,这才走进草庐,与赫连幽痕漠然对视。
在楚若婷与他分别的那个夜晚,他便预料会有这一刻。
十年情感,并非“下属”这个词就能概括。她对赫连幽痕有情,赫连幽痕对她也有意,迟早都会有挑明心意的一天。
雁千山有些哀怨,却又无奈地包容她的一切。
他与赫连幽痕认识数百年,心底一直将魔君归纳于天赋极高的文盲。如今见面,又多加了一点——天赋极高的粗鲁文盲!
赫连幽痕霸占了他的书桌。
两条腿搭在他书写符箓的桌面上,椅子也抵着了墙,桌上书籍宣纸被他弄掉在地上,乱糟糟一片。
雁千山眸色冷然地瞥他一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赫连幽痕一下弹起来,“你给我说人话!”
“若婷怎么没回来?”
雁千山不想看他,转身去翻阅架上的书籍。
赫连幽痕大马金刀地仰坐在椅子上,抱臂冷哼,“她在帮我炼器。”顿了顿,“等会儿就过来。”
雁千山翻书的指尖微微一滞。
他古井无波的眼底划过讽刺,“你趁她不在,孤身来昆仑墟撒野?”
“这叫下马威!”赫连幽痕沾沾自喜,“老贼,我告诉你,若婷跟我说了,她最喜欢的人是我。你们那都是顺带的,懂吗?一个月三十天,我分走二十八天,剩下两天你们六个打架分配吧。”
雁千山明知他在胡诌,心中却还是在发酸。
他面容清清冷冷,好似并不在意。但说出的话,却处处都在敲打对方。
“赫连幽痕,你能入昆仑墟,想必若婷该说的都跟你说了。自己注意分寸,别的,我不想多言。”
赫连幽痕一听他这疏淡的语气,莫名暴躁。
他刚想回嘴,雁千山手持一卷书籍,直勾勾注视,目光好似能洞穿一切。
雁千山问:“你怎么回事?进入昆仑墟后,修为一直在下跌。”
赫连幽痕知道瞒不住他,简略说了自己不能离开隰海的情况。
雁千山沉默不语。
赫连幽痕闷闷不乐,“你当我为什么支开若婷?有件事……我得单独跟你商量一下。”
虽然他讨厌了老贼半辈子,但事到如今,两人同爱一人,大是大非上没必要针尖对麦芒。相反,这件事,搞不好只有老贼能想出办法。
雁千山耐着性子,“直接说。”
赫连幽痕腹内组织了一下语言,告知雁千山,他挖走了楚若婷父母尸骨,用太液池和蕴魂灯将二人复活。
他支支吾吾含糊其辞,雁千山却听明白了。他陡然色变,攥紧了手中书卷,指着赫连幽痕厉声斥责:“你要么把人复活!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