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千钧,劈刺之间,无情收割着一道道生命。湛流高yin带出一蓬蓬血花迸裂于额角,滚烫的血珠喷溅在眉峰,淌过高挺眉骨,爬出狭长血痕。
那双暗沉如渊的眼闭了闭,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血色。
“继续。”
杀戮与交锋仍在延续,随着哀嚎声一点点小下去,越来越多的敌人捂着脖颈闷哼倒下。半个时辰前还沸反盈天的宴会厅此时已经布满血泊,黑衣的士兵军靴踩过连成片的血水,看也没看道路两旁神情定格于惊恐的尸身。
“将军,都检查过了,敌人已全数伏诛。”
梁延神色淡漠,将湛流残沾的鲜血慢慢拭在脚底尸身的衣领上,一抬眼。
“后边的喧闹声怎么回事?”
“回将军,那处是海寇私设的牢房,关押了好几个掳来的人,不过活口现在都已放出来了。”
梁延点头,走出门,明显不是很感兴趣。他刚准备登上停泊在岸的军舰,忽然蓦地转身,皱眉看向正朝士兵连声道谢的一道人影。
那是……
“你可终于回来了!”
沈惊鹤自从听到梁延大胜凯旋的军报,就不顾属官相劝早早站到了港口等回岸的军舰。被骄阳晒了足足有半日,才在地平线上看见船只的黑影。
梁延刚下船,眼前一花,一道熟悉的气息猛地扑到自己怀里,耳边传来那人因欣喜而微微急促的呼吸声,后背的衣服也被牢牢攥紧。
“我一接到军报就跑到港口来等你了,你不知道我傻站在这儿有多久!”
沈惊鹤被梁延身上一股子海风味包围也不嫌弃,搂着他半是抱怨半是撒娇,看得梁延双目发亮,一颗心都融化了个彻底。
戳了戳眼前人气鼓鼓的包子脸,梁延珍爱地轻抚过埋在自己肩窝处乌黑的发顶,眸中含着宠溺纵容的笑。
“我错了……下次一定早些回来。”
低声下气地抱着人哄着揉着,哪里还有半分在海上神挡杀神的冷酷模样。
从军舰里鱼贯而出的近卫早已见怪不怪,一个个目不斜视地下了船,不去看阳光下那两个毫无自觉的发光体。
恋恋不舍地从梁延怀抱里挣开,沈惊鹤握拳咳嗽一声,又端起了以往清隽端方的模样。他踮起脚尖,好奇地望向仍有人头攒动的军舰。
“你这次出海那么久,是不是带回了很多被劫掠走的宝物?”
梁延刚要回答,突然想到什么,眼角眯了眯,面色一下变得有些古怪。
“宝物什么的倒还是其次……”
面对沈惊鹤愈发不解的目光,梁延轻咳一声,目光闪动。
“我这次,给你捡回了一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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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萧宁走在最后几个下船, 一边跳下摇摇晃晃的甲板, 一边还不断回头跟身边冷面的士兵抱怨着自己在海寇岛上受到了多少虐待。先是被这样这样, 又是被那样那样,让他本来应有的天人之姿都生生憔悴了几分。
士兵面无表情地大步走着, 对于耳旁聒噪的声音显然早已免疫, 半点不受影响。
萧宁锲而不舍, 还在继续喋喋不休着, 无意间转过头来, 却突然看见岸上一个目瞪口呆瞧着自己的人影。
“美——”
“人”字还在喉咙口打着转儿,萧宁余光瞥见沈惊鹤身旁脸色刷一下黑下来的梁延,立刻识相地把尾音艰难吞了回去。
他快活地小跑着迎上去, 大张双臂想要给沈惊鹤一个亲切的拥抱。
“我可想死你啦, 六殿下!”
砰地一声,人没抱着,萧宁自个儿却是撞在了梁延肌rou紧实的长臂上,力道没收住, 反被自己震得跌跌撞撞后退了两步。
梁延面不改色收回拦在二人中间的手臂,装没事人。
“有话说话。”
少动手动脚。
萧宁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 撇撇嘴没敢得罪刚把自己从海寇老窝里捞出来的梁延,悄悄腹诽着吃醋的男人真可怕。
“萧神医,你怎么会在船上的?”
沈惊鹤从吃惊中缓过劲儿来, 上下打量起久别重逢的萧宁。他比上次西南分别时似乎瘦了点, 虽然神色略有憔悴, 不过凭着那张好看的面皮, 乍看之下依旧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萧宁委屈地撅起嘴:“上次还叫人家萧宁,这次就变成萧神医了……呜呜,是不是嫌弃人家被海寇掳去那么久,不像以前那么清白,人称妙龄聪俊风流子,堪配西梁窈窕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