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忽遭此事, 其中未必没有蹊跷之处……”
“你到现在还在狡辩!”皇帝怒喝一声, 打断了沈卓旻的话语,“你是真以为朕不知道这段时间京城沸沸扬扬的传言?朕体谅你接连办成好几样大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却毫不知悔改。闹到如今这种地步,朕已经忍无可忍了!你莫非以为朕近日身体有恙,就奈何不了你吗?”
沈卓旻白着脸,睚眦欲裂。
怎么可能……他不是不知道京中忽然涌起的传言,可是他不是已经火速命人彻查,早已铁腕平息了么?
徐太师面色也有些难看,想要出列为沈卓旻求情。然而身形刚刚有所动静,却被身后人轻轻阻止。
他偏头半寸。是杨廷澜,三皇子手底下现今最为倚重的谋臣。
杨廷澜不动声色摇了摇头,嘴型做出“不可”二字。
徐太师老谋深算,多年来久见风浪而屹立不倒,方才只是担忧外孙一时气急,此时冷静了下来,自然也体味出了其中诸般不妥。
皇帝如此作态,自然不是因为那家破人亡的一家人。天子高踞龙座,统令寰宇,哪里又会将区区三条平民的性命放在眼中。皇帝分明是借机将对徐家的不满宣泄出来,意图狠狠敲打一番。
徐太师缓缓合上双眼,心中叹气。伴君如伴虎,他们徐家作为皇帝多年器重的臂膀,如今也要逐渐被猜疑提防,直至君臣生隙的地步了么?
却不去想,多年以前,同样有从龙之功的卫家,正是在他们徐家和皇帝的合力下彻底消亡于大火中。
皇帝看向一片沉默的朝野,视线一一掠过殿下各人Jing彩各异的表情,最终定格于仍低着头跪在地上看不清面容的沈卓旻。
“怎么,没话说了?”皇帝低沉的声音不怒自威,“真不知道你这个皇兄是怎么当的……知不知道,事发之后,西市百姓惊恐万分流言四起,还是你六弟亲自去抚慰受伤百姓,才没让事态继续蔓延的。”
沈卓旻袖子中的手一缩,指尖被用力攥得发白。
怎么又是沈惊鹤……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所谓纵马行凶多半也是他那个好六弟唆使的,他倒好,踩着自己的脸面白白博得了一片仁德之名!
一直安静待在角落的沈惊鹤直到自己名字被提起,这才顶着众人目光上前一步行礼。
“儿臣惭愧。此事到底关乎天家颜面,儿臣与三皇兄同为皇嗣,枝叶同生,分担一二,本就乃分内之责。”
言罢,他转头看看沉默没了动静的沈卓旻,眼底泛上几分不忍。
“三皇兄日日为朝政奔波Cao劳,兢兢业业,有目共睹。家奴疏忽管教,相信亦是无心之举。还请父皇看在三皇兄往日里的功绩上,宽恕一二吧!”
沈卓旻低着头,额发遮住了冷眼,也遮住了其中浓得化不开的嘲讽之意。
皇帝冷哼一声,瞥沈惊鹤一眼,不置可否,“你倒是仁善。”
皇帝沉yin片刻,前几日夜里无意听到的交谈再次浮上脑海,让深沉的眼底波澜横生,再次聚拢起风暴。
“只是,若这次不妥善处置,只怕要叫天下黎民都以为天家就是这番样子,只懂得仗势欺人、鱼rou百姓!”
龙椅的扶手被重重一拍,巨响听得众臣心惊rou跳。
“备笔墨,朕要拟旨!”
天子一怒,雷霆之钧,所带来的后果自然可颠覆风云。皇帝早就有感外戚势大,对于徐家的忌惮不是一日两日,此时抓住机会,之前徐氏一派被压下的种种荒yIn奢侈、卖官鬻爵、把控言官的罪状全被重新翻了出来,一口气连下三道旨意,贬黜了一大批人。
虽然核心的几人未被撼动,但是朝堂中接连落马了大批人马,纵是连老成持重的徐太师也感觉屁股底下的位置隐隐动摇了。即使是在风波中未被波及的其他徐家人也不禁有些心凉——这是飞鸟尽、良弓藏的作态啊!陛下就真不怕他们这些老臣和忠臣移心吗?
“皇帝如今的做派,却与以往大有不同。早些时,他还没有这么多疑。”梁延专心舀一勺糖酪喂到沈惊鹤嘴边,一边叹道。
沈惊鹤舒服靠着懒得动,就着梁延的手一口将白嫩香甜的糖酪吞下,舔舔唇,只是一笑。
“他老了。”乾坤听书网
当晚,听说徐贵妃红着眼圈跪到紫宸殿门前求见陛下,好不容易被放进去了,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引得龙颜大怒。皇帝当即拂袖离去,只留下哭得梨花带雨的徐贵妃被侍卫半是强硬地赶了出来。
徐贵妃的枕头风没吹成。连一向饱受宠爱在宫中地位卓绝的妃子都这样,其他徐家在宫中安插的人手自然更恐惧得瑟瑟发抖。不过两三日,往日里花团锦簇莺莺燕燕的后宫就沉寂了下去,各人缩在宫殿一隅担忧项上人头,只真切觉得京城似要变天了。
位于风波正中心的三皇子府同样闭门谢客,只不过不是沈卓旻自愿,而是因为皇帝随圣旨一同下下来的半月禁足令。
沈卓旻坐在自己房间深处的密室中,香炉上的白烟袅袅,他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