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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调整好面上表情,笑意如旧地望向慧正小沙弥:“小师傅不是说如今寺庙中只剩你一人了吗?不知这名小男孩是……?”
慧正脸上闪过一抹慌色,伸手一把将小男孩扯到身后,暗地里瞪了乱跑的他一眼。
“这是师傅一位旧友之子, 从小寄养在寺里。”慧正紧张地解释道,“他未曾受戒, 不算我们寺里的人。”
“是么?原来如此。”沈惊鹤随口一问完便移开了视线,看上去不太感兴趣。
梁延也只扫了一眼,不再多说什么。
慧正看到二人不以为意的神态, 惴惴不安的心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位先休息。若有什么事,尽管唤我一句便行。”
说完这句之后,慧正就牵起小男孩, 急急忙忙地走了。
一大一小两个背影逐渐远去。沈惊鹤只消往梁延处一瞥,梁延就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提气运起轻功, 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过了一会儿,窗棂微微传来响动。梁延利落地从窗户外翻进来,摘去了衣角沾上的草屑。
“怎么样?”沈惊鹤迎上去问道。
梁延沉yin片刻道:“那个小男孩住在寺里极偏的深处。若不是他恰巧跑出来撞到我们, 恐怕极难寻找。”
“藏的还真够深的,只可惜, 运气这回似乎站在我们这一边。”
两人相望一眼, 皆因这意外的收获陷入思考。
杨廷澜早已成家多年, 与妻子还算举案齐眉,膝下只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儿。谁能想到,他竟然还有一个如此小的儿子,不为人知地藏在这座名声不扬的佛光寺中。
“你觉得三皇子知道此事吗?”梁延问。
沈惊鹤想了想,一皱眉,“如果三皇子知道,必然会将其保护得密不透风,杨廷澜也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几个月才能前来看一次自己的儿子。”
杨廷澜不愧能已一己之身先后在两大皇子中斡旋,智谋多端,将杨家最后一脉香火一藏就藏了这许多年。连他的两任主子,恐怕也被深深蒙在鼓里。
狡兔三窟,全身而退,果然是聪明人。
沈惊鹤轻扯了扯唇角,抬眼看向梁延:“我们明日一早离去后,你记得派人好好盯紧这个小男孩。”
不过很快,他就后悔自己说过这句话了。
沈惊鹤站在寺门口,眼神诡异地在梁延怀中熟睡的男孩脸上转了一圈,又将目光对上梁延正气凛然的脸。
“你,你就这么把人给……”沈惊鹤一忍再忍,才没有把那个偷字说出口,“带出来了?”
梁延抬头看了看刚从云层中露出半张脸的太阳:“放心,现在天色尚早,小沙弥还在房中熟睡。”
沈惊鹤眉毛抽了抽,无语地盯着他。
梁延微勾一边唇角,转身向回城的路走去。
“既然想要盯紧人,那自然是要把人放在身边才最为安全。”
沈惊鹤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不过……既然做都做了,那就干脆把价值发挥到最大吧。
六皇子府,书房内。
自打从昏睡中苏醒后,杨廷澜就已一人在此处待了一刻钟有余,然而他的面上却丝毫没有焦躁与惊惶之色,端的是一派从容自若。
只是在他的心中,却是一波一波的惊疑掀起惊涛骇浪。
今日下朝之后,他按照往日里的行走路线回家,谁料到刚经过一个小巷口时,后颈突然一麻,眼前一黑,登时便失去了意识。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却也发现自己好端端地坐在此处书房内,不见其他任何人的身影。
“吱呀”一声,书房门忽然被推开,踏进一个令杨廷澜眼神微变的身影。
“杨大人,以如此方式邀您做客,失礼了。”
沈惊鹤眼中含笑,不急不缓地走到主座上坐下。
“不过若非如此,我只怕三皇兄不肯割爱。还请杨大人见谅啊。”
“六殿下待客之道可谓特别。”杨廷澜两眼紧紧盯住沈惊鹤,“只是不知殿下大费周章将下官请来,有何指教?”
“杨大人不必紧张,我只不过是想和大人聊聊天罢了。”沈惊鹤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突然往前半探了探,嘴边缓缓绽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比如……杨大人和令郎的父子情深?”
杨廷澜瞳孔骤缩,下一秒已是又飞快镇定了下来。
“下官不懂殿下的意思。下官与拙荆膝下只有小女一枚,又何来父子情深之说?”
“是么……”沈惊鹤飘渺地叹了口气,面上说不清是什么神情。
他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打开一边桌柜,从里头取出一样看上去像是香囊的东西。
“不知杨大人可对佛法有所钻研?我昨日里去城外寺庙求了一枚护身符,只是上头绣着的几句经文,倒是有几处不懂之处。”
杨廷澜颤抖着手接过沈惊鹤手上之物,看着上头绣着大大三个“佛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