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要回京都,顾惜朝便再也睡不安稳,她扶着额头坐起身来,胸口沉闷的吐出了一口浊气,抬眼看向窗外,天已大亮了。
听到屋里传来的动静,碧婷敲了敲门,端了盥洗盆推门进来,放置到盥洗架上,问“姑娘可要起了?”
“起吧,东西都收拾了吗?可别让姐姐等久了。”
顾惜朝下床穿上云纹白靴,走到盥洗架边,接过碧婷递来的帕子浸水洗了脸,又在碧婷的服侍下穿上了黛紫色衣袍,腰间配了流云百蝠白玉佩,下垂玉珠乌色流苏。
“姑娘莫担心,奴婢都已经安置妥当了。姑娘你看还有什么要带的?”
边回复,碧婷边梳理顾惜朝的墨发,束了简单的冠发,只以一支云纹白玉发簪固定,望着自家小姐清丽秀美的面容,那不笑时的模样竟与平日办事时的大姑娘一般无二,不由的抱怨道“姑娘还是原先的模样好看,这衣物的颜色太过老陈,反倒不像个少年郎了。”
“就这样吧!”
顾惜朝淡淡一笑,倒是挺满意自己这身衣袍的。她虽成了顾惜朝,可里子到底是二十来岁的凤汐朝,哪还能去穿那些少年郎花哨艳丽的衣裳。
领着碧婷一道出了府门,外面停了一辆马车,后面跟着装了行李货物的车子,顾钰朝正同老管家嘱咐着什么,见到顾惜朝到来,她笑道“来了?你先到马车里去吧!”
“嗯。”
顾惜朝踩着矮凳上了马车,揭开竹帘一看,里边儿铺着百花刺绣锦被,小矮桌上放了些吃食零嘴,还有些书籍棋盘等玩乐解闷之物,堪的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姐姐果然懂我!”
顾惜朝惊喜的赞叹一声,一进马车便软了骨子,懒洋洋的倚靠在里边儿把玩着手中的玉骨扇。这扇骨雕刻着精美的水纹,内画一副墨色山水画,尾部挂了流苏坠子,一时竟让她爱不释手起来。
要说喜好的物件,顾惜朝唯独钟情于画扇,总爱拿在手里把玩观赏。
“姑娘,这是圣上赏赐给尚书大人的,后又被送予了大姑娘,昨日姑娘到书房似瞧着喜欢,大姑娘便让人拿来送给姑娘把玩。”
碧婷在旁解释道,府上的人都知道大姑娘最宠的便是她家小姐,凡是遇着了好物件,总是要送些过来的。
“姐姐这是要将我给宠坏了!”
顾惜朝眼底的笑意渐深,不禁玩笑的打趣自己。
这顾钰朝对待原身的好确实没话说,即便她不是原身顾惜朝,也甘愿喊一声姐姐,将她当做自己的至亲之人。
曾几何时,她也有过这么一位疼宠她的太女姐姐.......
别了居住了十日不到的府邸,车队启程前往了遥远的京都。这样的车队速度从福州到京都最快也需要半个来月。舟车劳顿下难免疲惫,索性顾钰朝考虑到顾惜朝大病初愈,有心在马车里多铺了几床的被子,坐在里边儿也没有太过的头晕难受。
特别是重活一世后的顾惜朝,就跟懒虫子钻进了骨头里一样,大半的路程都是躺在马车里头睡过去的,就算是醒来也总是一副懒洋洋没睡够的模样,看得碧婷又是着急又是无奈。
她家小姐虽是比以前开朗了一些,却也更让她操心了起来。这能坐就不站着,能躺就不坐着的性子,她可真怕她家小姐日后要娶夫郎的时候,连拜堂成亲都得嫌麻烦不去了。
碧婷正忧愁着该如何让她家小姐多去动动,这马车却突然剧烈的晃动了几下,就停了下来。一声马的嘶鸣声响起,车外传来了兵器碰撞的打斗声。
碧婷揭开竹帘的一角,透过帘缝往外看去,顿时一惊,但见十几名武功精湛的黑衣刺客同护卫打了起来,顾钰朝更是手执利剑动作利落的一个个解决掉刺向马车的黑衣人,眼神凌厉的朝碧婷呵斥道“别出来,护好你家小姐!”
碧婷身体一震,慌忙的缩回了马车里,“姑娘,外头来了十几名刺客,大姑娘正带着随行的护卫们解决她们,以大姑娘的身手想来片刻就好。”
“嗯。”
顾惜朝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倚在靠背上随意的把棋盘上乱掉的棋局重新复盘,一点也不担心外面的刺客。这里已经离京都只有几百里路,又是快过官道的地儿,这些不速之客如此大张旗鼓的过来,想来也不会真敢要了她们的命去。
不过礼部尚书的嫡女回京任职礼部侍郎,却途中遭遇刺客,这里面的事儿倒是值得细细品味了。
见顾惜朝依然顾着玩乐,不以为意的模样,碧婷满脸愁绪的咕哝了一句“姑娘倒是心大。”
“你这丫头,都敢埋怨起你家主子了。”顾惜朝抬手一把玉骨扇轻轻的敲在了碧婷的额头上,弯起眉眼,笑骂她的胆大妄为。
碧婷只觉得额头一痛,连忙捂了上去,瞧顾惜朝的神情,心知她家姑娘只是玩闹,并没有真的生气,便语气欢快的大着胆子反驳道“都是姑娘宠的。”
顾惜朝好笑的摇了摇头,没有多在意碧婷这逾越的话语,对她而言,碧婷这个年纪只是个还没及冠的孩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