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笙终究是没能抵抗住蚩梦魔气的侵缠,浑身都被束缚着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望着卷带着一团黑影的蚩梦魔体朝着那微亮闪光的珠胎气势汹汹地扑去,张开血盆大口,如同恶狼一般就要把那珠胎一口吞噬。谁知,那珠胎刚被魔气吞没,就见一道道刺目的金光从那黑色雾霭般的魔气里迸射而出,蚩梦那本就未成形的魔体如同皲裂一般层层裂开消散,伴随着一阵惨烈的尖叫声之后,蚩梦骤然化作一团魔气遁走,却是钻进了夜笙的神识里。
“额啊——”
眉心处剧烈的痛楚将他从惊骇不已之中拉了回来,夜笙本就不明现状,见那魔头似乎是遇到克星一般藏进了自己神识里,连魔气都收敛隐匿起来,夜笙方才知晓,原来蚩梦惧怕之物竟是那颗珠胎。夜笙擦了擦嘴角的老血,细细打量了那颗浮在灵ye池里的未成形的珠胎良久,连忙用灵力护住那颗珠胎,将其纳入可放置活物的乾坤袋里,且不管师尊与何人暗结珠胎,必定先要找到师尊,然后……夜笙想到此处,然后又该如何,他该怎样面对师尊,又该如何,难道再要害得师尊伤心欲绝,被自己伤了身子?
见或者不见,夜笙只觉心中苦闷愈积愈深,对师尊的执念亦是如此,不知何时,夜笙脑海里竟是浮现出来十六年前,那个憨笑着捏着他脸蛋的师尊,夜笙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人,那般傻里傻气的模样又是莫名可爱,只一笑,就是这世间万物也顿时失了颜色,唯余下那抹傻气却又美丽的憨笑容颜。只可惜,师尊那样好的一个人,也被师弟们觊觎了,嫉妒愤恨,自己一时间竟是气不过师尊被人染指垂涎,做了那么多伤害师尊之事,想来两人之间也有了难以修复的隔阂裂痕,师尊应当也是再不愿见他的,怕是一见自己就是想起伤心往事……
夜笙再不敢多想,相思之苦折磨他,对师尊的愧疚感又在煎熬着他的内心,夜笙一咬牙,强忍着脑子已经四分五裂接近崩溃的疼痛感,许多话,总是要找师尊问清楚的,只一句,师尊心里可曾有过他?于是,一道黑雾腾起,夜笙再次化作龙族真身,黑龙庞大的身躯直接冲破了防御禁制,冲进了那蔚蓝的晴空。
竹舍里,竟是飘出来了烟火气,正在山间采药的清舟瞅着远处的炊烟袅袅,还以为是竹舍失火了,忙了慌了就是御剑极速飞了回去,推门而入之时,扑鼻而来的饭菜香味却是令他有几丝恍惚,眼瞅着秋落篱那花脸猫似的忙碌身影,脸上还挂着白白的糯米粉,清舟的记忆骤然间被拉回去十多年前。
十多年前,师尊也是那般,挽了衣袖,浑身脏兮兮的沾满了柴灰和面粉,就是得意洋洋地端着一大盘糕点摆在三个小娃娃面前。自己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又是最爱出闯祸惹事的一个,所以师尊都会格外偏疼自己一些,当然修行之时自己也是被师尊督促得最严格的一个。除了经常被师兄弟三个气得无奈挠墙,捶胸顿足,那时,师尊脸上也会洋溢着散漫却又真心欢喜的笑容,只是自打自己师兄弟成年了,一个个使了手段得了师尊的身子之后,自己也再未曾见过师尊露出过真心欢喜的笑颜了。
许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吧,所以师尊不欢喜,清舟也曾这般想过,可是师尊心里又在念些什么,想些什么?原是自己配不上师尊这般的仙人,可鱼儿在那一汪温暖的池水里活久了,一旦离了水,就会痛苦挣扎着渴望回到水里,直至干渴毙命,身子都被腐烂风干。可是那池水离了鱼儿又会如何呢,没了鱼儿游动,不过是终归于平静罢了,后来,清舟懂了,原来师尊不过是想要清静日子罢了,可是自己呢,是不是就会如同那缺水的鱼儿一般,若是没了师尊,恐怕自己当真会崩溃死掉吧?
“清舟~你站在门口作甚?这槐花糕快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秋落篱那一如既往的清脆嗓音唤得失神的清舟思绪骤然回转过来,清舟望着那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他动了动嘴唇,总想问清楚一些问题,却是又怕那答案得来了会心灰意冷,话到嘴边,却是生生噎了回去。秋落篱端着碗筷,见清舟迟迟不肯落座,便是笑盈盈地拉着他坐下,又是从蒸笼里头夹了几块槐花糕进碗里,转而把碗筷递给了一旁还傻愣愣发呆的的清舟。
清舟悠悠接过秋落篱递过来的芭蕉叶上的一坨冒着腾腾热气的玉白色的槐花糕,咬了一口,甜香味儿在口里荡漾,鼻头却是酸涩无比,好在,这一次,师尊是特意做了好吃的给自己,是独独做给自己一个人的。秋落篱只是十分平淡的望着清舟一口一口的吃掉了那槐花糕,他心里却是苦涩万分,这里头,他其实是下了十足十的忘忧草粉末,忘忧草,一旦服下,便是能让人忘记此生最为执念之事。
秋落篱想过,自作主张地瞒着清舟吃下混有忘忧草的槐花糕,这或许对清舟而言太过残忍,可是秋落篱自知,仙体受魔气侵蚀已久,内里早已经如同破絮一般,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便已然是个活死人了。虽然清舟日日外出寻医问药,可若是真有抵抗魔气的法子,秋落篱怎么又会不知道,又怎么会轻易放弃活下去,自己既然时日无多,又何必拉着这个对他情根深种的乖徒儿替他敛尸送葬,悲痛欲绝。若是一切都能回到最初,清舟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