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外月入云层,朦胧昏黑,冬风寒冷刺骨,楼阁内灯华炉暖,足缠指绕,缠绵悱恻。
“今日……算是你我作别”
石先忽然愣住,抬头看正弯腰着靴的人,心头微惑却嘁了一声,满不在乎,“也是,你我行至今日已是瞒天过海,罪孽深重,若再继续只怕碍了你的前程”,话落也起身着衣,动作迅速似有意要比男人快一步离去。
男人见状微笑,拿起自己的狐裘暖衣递与他,“只怕是我碍了你的前程……外面风大,你……”
石先并不领情地打断他,哼声道,“你我不过解欲偷欢的交情,何需多此一举惺惺作态,反正今夜一过便是再无瓜葛”。话语间已穿戴整齐,拿起来时批的斗篷便要开门离去。
男人见他已开了门要走,“我先前不曾问你,现下倒想发问你可曾后悔与我这般?”
石先并不回头,只丢下一句便在门口消失不见。“赵明你怎愈发磨唧”
赵明望着敞开的门不禁思绪发沉,眸眼深邃难测。
两年后。
“少爷,这批货物是朝廷订的,老爷一再嘱托不能有差池……”
石先听厌了老仆从的喋喋不休,大手一挥示意其闭嘴,转身进了室内喝水闲散。可怜老仆从一心担忧有差池又不敢言语,只得暗自许愿求天保佑——朝廷鲜有跟石家订货,如今一次性要了占一年中三成的货物怎能不担忧,若是有了差池可是欺君之罪……
老仆从想及这石家三公子虽学商许久却依旧吊儿郎当学不来稳重,不禁暗觉恨铁不成钢,甚至对石家日后担忧。
石先坐在躺椅中翘着二郎腿甚是惬意,耳边没了老仆从的叮咛更是觉舒心不已,只是安宁还没过去一刻钟又听人来传信。
“公子,方才有人送来请帖,说是请你赴宴”
石先手臂挡在眼前遮蔽光亮,眉毛一挑——莫不是又是母亲约了谁家姑娘与他对对眼?“是谁?”
“此次前来取货的赵副将”
石先一愣,“哪个赵副将?”
“那人只说是公子以前的同窗”
石先以为听错,险些从椅上弹跳起来,“赵明?他怎么回来了?”顿了顿,斩钉截铁,“我不去,你也不用跑去回绝”
“可……可那人还说赵副将念旧情心切,请公子切莫绝情拒绝”
石先一听只觉无语与好笑——他们哪来的旧情?赵明竟拿这等矫情之语做请求。
虽是无语,可暮夜及至后仍是去了所约之地——一座毫不起眼的住宅。只是到后又顿生后悔之意,心想何必因他想叙旧而作贱自己,毕竟他当年突然离开时也未如此念及……
正迟疑着要离开,忽有人出来引他。“公子,副将已等候多时”
无奈只好跟随。这住宅不算太大,应是鲜有主人居住而懒得布置,以致略显陈旧朴素。
不多时当真见到某处房门大开,往里看去便见到有一人坐在布好的席宴前。石先回身去看却见引路人早已离去,只好不情不愿地往房间走去。
屋内人本在低头把玩手中酒杯,听到响静当即抬头去看。四目相对,分外熟悉与陌生。
石先分明见到他眼底波澜无惊。一番打量下还未入座已先暗叹不过两年,这人变化竟如此之大——五官虽无过多变化却比原先分明,皮肤黝黑,体格也挺拔许多。石先一时难以将他与当年那白净秀气的人联系一起。
赵明伸手请他坐下,微笑道,“还以为你不愿来”,好似两人不过几日未见的熟络亲近。
石先不愿与他来这套情深意重,坐下后顺手斟满酒杯,浅酌一口,嗤笑道,“赵副将邀约,小民怎敢不来”
“你还是如此言语刻薄”,顿了顿,“明明对别人还能虚情假意的温柔几分”
“待人接物总得因人而异,赵副将若想我也那般对你也不是不可”
“不用,你这般倒也算是对我坦诚相待”
“赵副将还是如此自作多情,我只是懒得在一些人面前伪装,毕竟我哪里比得过赵副将对谁都堤防伪装着”
赵明眉毛一扬,颇有打趣,“我何时伪装过?”
“那可多了,例如在书院时装的人畜无害,在众人前装的谦逊有礼,如今在我眼前还装的虚情假意”
“那不是伪装,只是谦逊”,赵明拿过酒壶,“若是人人都如杜俞楠处处彰显自己的才学武艺,那还如何平静求学,而且论伪装我还比不过你对先生”
石先脸色不耐,“你提他们作甚,我怎不知你还如此爱评论他人”
“抱歉,我不该戳你心骨”,话语如此,可他眼底笑意并非真诚——分明就是故意提起。
“我不是来与你虚与委蛇的,若是无事我便先无礼告辞了”,石先说着起身便走,不想竟被他起身拦住。
石先见自己竟要俯视这人更觉心里来气。区区两年这人竟生的比他还要高大!石少爷鲜有受过挫折和气恼,倒也不是机会少有而是他一向懒得放在心上,今日与这人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