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地面,三千雪白发丝如瀑迤逦于地,半边霜雪白的面上印着清晰掌印。
这一下令所有人都震在原地,独孤诚胸口剧烈起伏,显是气狠了。
“我不知你是为了什么寻死,无非是那几件破事。你有本事寻死却没胆量去面对吗?不说你过往功绩,不懂你者何须为忧,你觉得死了一了百了,那就放过詹婴放过北戎王放过东霄任由他们逍遥,在你死后最多到你墓前唏嘘几句,这就是你要的!啊!!!”
勃然之怒振聋发聩,独孤诚上前将人从地上拖起来,不顾柏钦微失血过多已快昏迷的模样,狠狠拎在手里摇晃。
“我是你,我就要他们下阴曹地府在地狱里哭叫忏悔!不会蠢的自己伤害自己!你瞧不起这张脸,这体内血液,若没了这张脸这特殊血脉,你会沦落的连现在都不如!至少,你凭着这两样想办法翻本了!你亲手斩杀了北戎王,你亲手送九婴归西!没人在乎你,我在乎!我看过你怒马鲜花,恣意飞扬,我不管你是神明少君还是花楼花魁,我弄丢了你一次,别再让我弄丢你!”
深吸口气,独孤诚强迫青年抬头看他。
“听清楚了么!你是我独孤诚的道侣,是我阿成的媳妇,是我认准的人!我不管你活着有多艰难,你没有活下去的理由,那就为了我!为了我好好活下去!我不解风情,也不细心,但为了你,我愿意去学,做你喜欢的那种人!但前提是你要活着,好好的给我活下去!你死了,不要提大仇未报,只有真正在乎你的人才会为你伤心难过,你舍得吗?”
柔肠百转,当头棒喝,只为留住轻生的柏钦微。独孤诚从未觉得心脏如此躁动过,在见到柏钦微满脸满身的鲜血时,他的心脏险些再一次骤停。
熟悉的窒息感麻痹全身之前,他冲了上去,打醒这蠢货。
似是还沉浸在自杀的余韵中,柏钦微缓缓撩起眼皮,目光深沉几要看透独孤诚的心。
“我不甘心。”
泪水混合成血泪在面上蜿蜒,柏钦微一字一顿平静清晰,似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仇人听。
“我要回到父君身边,我要亲手杀了东霄!我要拿回我失去的一切!我是霜天涧的嫡长子!我是仙界太子!我是深渊的主!仙魔两道都要匍匐在我脚下!我为父君与幼弟堕入魔道,是这天下欠我!”
柏钦微攀住独孤诚的胸襟,染血手指死死揪住他胸口布料,独孤诚粲然一笑,反抓住胸口的手。
“对!你是钦微少君,是相乐太子,是我深渊的主,我独孤诚的道侣,我的...主宰!”
说完这最后一句,失血过多的柏钦微再也撑不住倒进他怀里。独孤诚伸手抱住他,飞速点了几个穴道止住汹涌不断的流血。
“卓风!”
他大声叫醒尚在震惊中的卓风,卓风赶紧上前,放下药箱开始熟练的救治。
“我说...唉!”
卓风洗着一盆盆血水,看了眼染了一身血的独孤诚,最终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柏钦微的心性已经令人惊叹,撑到现在才寻死。或者如他所言,死了才是最轻松的。
他虽不舍,却也做不到独孤诚那样孤注一掷也要一人活下去,哪怕从此走上一条万劫不复的路。
明明,他们都是受害者。
独孤诚清风朗月,柏钦微身负大仇,他们本该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却也偏偏,成了羁绊最深的一对。
独孤诚因柏钦微沾染了活人气息,柏钦微...大概未来,都会为了独孤诚而活吧。
卓风轻笑,管他那么多呢,是好是坏,至少人活着,再多无可奈何,没有比朋友还活着,更好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