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真惨呐!”
端着血水盆子当支架的少年忍不住道,帮着卓风给人脖子上缠纱布的霏霏瞪了眼多嘴的少年。
“谁知这人这么傻,撒气也当找着祸首,怎好作践自己。”
“话不是这么说,谁都有想不开的时候。”
少年嗫嚅着瞅了眼床上脸上脖子上缠着雪白绷带的人还是悄悄住了嘴,他也有些觉得老妖婆说的对,这家伙怎么这么傻的,都熬过来了还看不开。
“他一直这么傻,若非如此,怎会弄得自己如此狼狈。”
站立在床头的独孤诚轻声道。
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无法理解的事,他却觉得如常识,当做。就没想过自己会如何,可不就是傻么。
他的心结是柏钦微,柏钦微的呢?无非是弟弟凌风意与生父霜天涧,他自觉没脸见父亲,大概他也清楚自己有多傻气吧。
独孤诚无奈的发出声喟叹,似认识柏钦微后,他的日子就一下子丰富多姿起来。
活着的感觉,时时刻刻鲜明的提醒着他,当初的心动与许下的诺言。
柏钦微,在他面前哭过,在他面前露出绝望哀伤,在他面前吐露心中念想,大概他相信阿成吧,一样命运多舛的倒霉蛋。
想想他们俩还挺配,一个乌龙的被亲父东霄不由分说在还未出生时害死,好不容易获得出世机会又被东霄的儿子坑害死。他自己也差不多吧,被诅咒的存在,不说林红霜对他只有利用之情,他连自己的生父究竟是深渊里头的哪个魔物都不清楚。
大概相似,才引来了柏钦微的怜惜吧!
活着挺不容易的,更不容易的是想有尊严的活下去。明明他们才是最无辜的人,却为何要生来受苦?
独孤诚不是没有怨恨,也想着就这么借着这口怨气将天地搅个天翻地覆。可他舍不得,舍不得这个钦微曾存在过期待过的世界,至少钦微曾觉得这世界美好,那么,为了他,他可以按下心中仇恨欲望。
接管了深渊,在深渊之中打造一方钦微心中所想的世外桃源。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处,是成全钦微的梦想,也是给自己的一份温柔。
他不知道世俗人口中缠绵悱恻要死要活的爱,他想的从来只有一样。叫钦微活下去,活着,给他时间,给他机会,他会告诉钦微,这个世界还值得,你的付出不是一无所获。
哪怕,以自身为代价,他人都嘲笑,但他独孤诚不觉得。
只要有一人认同,就有意义的,不是吗?
他想安慰那个强装欢笑的傻子,想看他重新骄傲肆意站在所有人之上,他本该就是那样的。
独孤诚再度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事柏钦微不愿意做,那么就让他来做吧。
“究竟,谁才是傻子啊!”
柏钦微醒来时屋内只剩伯渊守着,他张口欲言,却发现喉咙疼的厉害只能发出模糊气音。
伯渊放下书沉声道。
“白虎少君显了真身应召回去了。”
柏钦微放下手,唇瓣翕动几合,敛下眼底淡然。
晚间时分,独孤诚带来了晚膳顺便替换了伯渊。
饭菜是清淡好克化的粥食汤水,其实依柏钦微现在的状况吃不吃也没甚大差了,身体也只是凭着凌风意攒下来的血药和独孤诚提供的阳气支撑。
若再有个大动作,就算放干了詹婴只怕也留不住柏钦微的命。
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默契的都顺着他,不去刺激。熬着日子等说好的高阳先生来带走柏钦微,或许上界有办法能救柏钦微一命。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周而复始,晚间时所有人都会默契的避开去卧房打扰。偶尔的,在独孤诚喂完他阳气后柏钦微会从昏沉中醒来,若有所思的盯着男人的胸膛。
凌风意说过的,他若要稳定神魂除了詹婴的血还差一颗剑心。当然,以剑入道的独孤诚无疑是最好的提供者。
毕竟曾为高僧,这辈子虽说不当和尚了但一心练剑的独孤宗主称得上当之无愧的剑心。
冰凉指尖触摸着面前的胸膛,柏钦微从未想过要将这颗心脏挖出来。只是这样碰着,很有意思。
独孤诚身上有种奇特的魔力,在他身边时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种强烈的生机,明明男人平日里安静如水,非是出自于自身溢出的生机,成为这副模样后,柏钦微也多少感受到了些。
那强烈的希望某个人活下去的祈求。
温热大手轻覆在柏钦微手背上,轻轻握着引导着按在自己滚烫搏动的左胸上。那副全然信赖的样子令柏钦微一阵无语。
“做噩梦了?”
柏钦微沙哑着嗓子,最终悻悻然闭嘴。独孤诚单手揽着他叫他贴在自己怀里,浑厚的嗓音从胸膛里传出。
絮絮诉说着江湖上的趣事,或是哪里听来的惊吓怪谈。他不擅长讲故事,故事内容有趣,无奈声音起伏干巴巴的好似在背书。
柏钦微忍不住笑出声,独孤诚有一瞬的停顿,随即仿若无甚发生似的继续将那干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