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是女,无论他是天下至尊还是世间最低贱,无论他是元曜帝还是妍族美人。
他的圣妃,只此一人。
雍理放了梁铭。
目的达成了,战争结束,他若杀了梁铭,岂非前功尽弃。
虽说放虎归山,养虎为患,但雍理想要的从来不是自身的利益。
梁铭一统六州,造福的是六州百姓,更是大雍边境。
此次御驾亲征,加上来去,竟长达一年之久。
雍理归心似箭,忍不了那些繁文缛节,待到首京郊区,更一时等不得一时。
“子难,你先带朕入京!”
子难:“……”
雍理求他:“拜托了,有你在朕肯定没事,再多待一个时辰,朕的命就折了十年!”
子难蹙眉:“陛下不可妄言。”
雍理身侧没人,哪还管这些那些,什么浑话都敢讲。
子难到底是拗不过他,偷偷带他回了首京,去了沈府。
雍理想给沈君兆一个惊喜,却万万没想到沈府正门全开,侍仆躬身在侧,沈君兆似是早就料到雍理会过来,他一身仙鹤朝服加身,姿态恭谨冷漠,行的是君臣之礼,说的是疏离之言:“臣,恭请陛下回京。”
雍理一怔。
沈君兆俯身行礼,七粱朝帽揽起了乌发青丝,耳畔垂下的浅露衬得面庞白皙清冷。
他的昭君容貌依旧,风华更胜,可雍理的心却咯噔了一下。
心心念念的人见到了。
他高了,瘦了,气质越发沉静,那融入骨髓的世族贵气,在通身一品朝服下彰显无遗。
是了。
如今的新任沈相是眼前的年轻人。
是了。
他的昭君已经是万人之上的大雍首辅。
是了。
他们分开了整整一年,紧紧相依的两颗心上终究是横隔了无数看不清却切实存在的东西。
新的大雍首辅。
新的大雍帝王。
他们重逢在初冬,迎来了大雍的第一场大雪。
雪落得极厚,似乎预示了寒冬降临。
56、自欺人
雍理被请到上座, 接受了来自沈家的最高规格礼遇。
帝王微服也还是帝王,沈君兆如今掌了沈家,把一切安排得比沈争鸣在时还要稳妥。
雍理一肚子话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仅是因为这一圈圈伺候着的人, 也是因为沈君兆的客套有礼。
他们……有这么生疏过吗?
雍理甚至怀疑,眼前逐渐褪去青涩的一国首辅, 是不是他的沈君兆?
易|容|面|具可以蒙骗所有人, 却独独骗不了雍理。
是不是沈君兆,他比谁都清楚。
哪怕隔了一年,他也不可能认错。
是沈君兆, 是沈子瑜,却不是他的阿兆。
雍理敛了眉眼, 问道:“老沈相身体如何了?”
沈君兆声音依旧是那般清越动听:“家父半年前突发心疾,如今已无大碍, 只是病去若抽丝, 还需静养, 没法出来向陛下请安。”
雍理:“朕与沈相无需这般客气。”他这话全是暗示, 沈相是沈争鸣也是沈君兆, 全看他想听成什么。
沈君兆垂眸:“能得陛下厚爱, 是家父荣耀。”
雍理心沉了沉。
他兴冲冲溜到沈府, 结果是败兴而归。
之后是异常忙碌的半个月, 圣上班师回朝, 要安置处理的事务太多了。
论功行赏不提,单单是雍理如何在阔别一年后重理朝政,已足以焦头烂额。
他御驾亲征的这一年, 朝上政事已全部移交给沈君兆,按理说沈君兆该留下来事无巨细地转交给他。
这时宫里没了沈争鸣的眼线,他可以轻松和沈君兆说体己话, 好好说下相思之苦。
谁知沈君兆没给他半点私下相处的机会。
御庭殿里始终留有三四位大臣,沈君兆绝不与雍理单独相处,哪怕是转交政务,也只是立在一旁,看着大臣们一一向雍理叙述。
雍理找了好多机会,都被沈君兆软绵绵地挡了过去。
雍理一腔热血灭了大半,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可他绝不相信沈君兆会变心。
短短一年而已,他们可是相伴六载,连最痛苦最煎熬最无助的日子,都是他们相携走过的。
更何况他们还许了真心,虽说年少懵懂,却是情深义重。
他许他不离,他许他不弃。
短短一年,他信沈君兆不会忘了他。
雍理对子难说的话,全是在宽慰自己:“眼下也的确不宜谈情说爱,朕刚回来,朝政需要接手,阿兆那边想必也还在安抚世族,他与朕保持些许距离,对整个大雍来说是好事!”
子难没说什么。
雍理越是劝自己越是心慌:“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