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祁第一个通知了陈谦文过来探病,陈谦文也不敢把他受伤的事通知给林家,只能胆战心惊地等林舟越醒了再说。
车祸事出突然,两人出事时离面包车不过几米,眼看就要撞上,林舟越眼疾手快立刻揽着代彧的腰把人往马路牙子上扑,可是还是晚了一两秒,最终被面包车撞上了林舟越的肩头,将人掀翻到了车前的挡风玻璃上。
张祁找到他的时候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在场更是鲜血淋漓,也不知是谁的血,他只好将人一起送到了威远集团的医院。
林舟越醒来时,陈谦文正坐在房间的陪护椅子上,眉毛皱成“八”字,手里捏了根中华,濡shi了烟尾,满脸的晦气。
护士朝他走过去,提醒他病房里禁止抽烟,陈谦文捏着烟朝护士晃了晃。
“哝,没点着。”
小护士瞥他一眼,没好气地抱着病历本跑走了。
林舟越甚是无语,嘴巴“普斯”一声,示意陈谦文别瞎几把撩小姑娘。
陈谦文见他胳膊上裹着绷带,脚上裹着石膏掉在床尾,活跟个粽子似的,还是那么的趾高气昂。
“越,你他妈逼快吓死我了!”
陈谦文吼出这句,总算是舒坦了。他本来还为林舟越着急,这会儿又生气多于欣喜。
“妈的,你有病吧!你是个rou长的怎么想着去跟铁皮车pk啊?!真他妈的谈恋爱把脑子都糊上了?”
林舟越被他吼得耳膜穿孔,想要把自己耳朵捂上。
男人用力动了动肩膀,却怎么都没有反应,他尽量侧着头朝自己肩头看去,没想到肩膀居然也绑上了石膏。
陈谦文见他这样,又帮他从床上扶起来,他怎么说也只是嘴上狠毒,是不会看着自己的兄弟成残废也不管不顾的。
“怎么回事?”
林舟越用力撑起身子之后,脑袋上都蒙了层虚汗。他原本年轻健壮的身子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他也尝试着用力捏手,好像是被从头到脚洗刷过一遍似的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力气。
陈谦文提到这个又皱起了眉毛。
他抿抿唇:“张祁通知我来医院的时候你刚从手术室里出来,说是脚骨骨折,但也不是很严重,软组织挫伤多一些,打一个月石膏就行。至于胳膊……”
陈谦文面色越来越难看,看他吭吭哧哧地样子就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别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说话。”
陈谦文说:“医生说你为了护着那个人妖,手骨粉碎性骨折……韧带断了,有玻璃碎片切断了一些神经。刚刚送进去的时候手指都烂了……虽然用钢钉固定了,基本握东西没什么问题,不过……不过,你这辈子大概都不能再捏雕塑了。”
陈谦文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他不愿意陈述这事实,说到最后声音大小跟蚊子似的。
林舟越眼里尽是木然,他愣了愣,半倚靠在床头,双目空洞地看着面前空旷的屋子,白森森的墙壁。
陈谦文见他不对劲,立刻说:“不过你放心,那只是医生说的,你们林家这么有钱,大不了咱出院去国外治疗,肯定能修复。”
林舟越并不答话。
时间静止,房间内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静得可怕。
他沉默了很久,干涩的嘴唇淡淡地说:“威远集团已经是国际上顶尖的医疗器械生产集团了,如果他们旗下的医院没有用,那哪里有用呢?”
男人的嘴角咧出一个苦笑,他的表情极其难看。他已然不再是那个生活一帆风顺,桀骜不驯的林舟越了。
他没有痛苦,没有任何多余的话。男人任命地垂着头,无论是他那双没有任何力量的手,还是他的心,全都像是死了一样。
或许他早就该任命,在蒋文倩让他退学的那一刻就该明白。就算这双手是完好的,也不能再选择自己喜欢的那条命运了。
这种无力感是久而久之的,他甚至有些许庆幸。这样或许也挺好的,这样……他就不会再怀揣任何无望的期待。
对了……还有那个人。
“他呢?!代彧……代彧怎么样了?!”
陈谦文听到这个名字就烦,尤其是从林舟越口中说出这个名字就更烦。
“他?你还提他?!”陈谦文不懂,林舟越怎么就着了那个人妖的道了。
“林舟越我作为兄弟最后一次劝告你,跟他分了吧,你俩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看他都把你害成什么样了?”陈谦文说着说着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初……当初那个代彧不在的时候,你不是还好好地,我们还能一块去喝酒,你也没有那么多事儿瞒着你家里,你能顺理成章地继承你们林家……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明白……”
林舟越听陈谦文的口气,似乎代彧没有什么大碍。他差点悬到嗓子眼的心也咽了下去。
“他现在在哪?”
林舟越右肩膀上缠着绷带,脸上还有淤青,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完好的,居然还在问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