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春枝派了徐若出府了,又让颂霞遣了婢子通知林姨娘,那林姨娘的表哥捏在他们手里,林姨娘压根没有声张,接了颂霞递给她的药,答应了这件事,只求崔春枝放她和表哥一条生路。
宋俞城不到崔春枝的院子来,后院美人虽多,却很是疼爱林姨娘,一来是林姨娘姿色确实漂亮,二来是林姨娘有了身孕,宋俞城今年四十又二,先前三个儿子,二儿子被赶回祖宅了,只有年节回老家祭祖才会见到,但父子亲情已经伤了,宋彦景这辈子是不会再真心孝顺他这个父亲了。
大儿子宋汶景属实出色,但过于仁厚,凡事都讲理,一切都按照规矩来,宋府的生意交到他手中怕难成事。小儿子宋源聪明是聪明,但戾气太重,才几岁稚龄就敢用狠毒的法子陷害庶兄,难成大器,况且小儿子现在也被大儿子带去了书院,不能时时都见到。
思及子嗣,宋俞城很是伤怀,因此一腔慈爱都给了林姨娘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去那院子里的次数多了,再加上宋俞城常常用的药膳里头添了东西,宋俞城的身体已经是大不如前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崔春枝和辟淑不能外出,关在正院里倒也过得舒坦,辟淑还照着古法折腾做了糕点出来,因为崔春枝嗜甜,那糕点内加了好多蜜,甜得发腻,又如同他们二人一块生活的日子。
重九节那天,宋府开了家宴,宋俞城果然邀请了崔府,只是崔家不知什么原因没来。
正巧辟淑病了,卧床几日不见好,崔春枝正愁没有借口,于是顺势就回了院子里。
见着崔春枝离去的背影,宋府那些人以为主母是因为娘家没有来人而置气,安静了一会,片刻后席间又热闹起来,男妾女妾缠着宋俞城又是敬酒又是作诗讨赏,好生热闹。
不比后院的热闹,这正院可是安静许多,崔春枝刚进屋子,辟淑正躺在床上看书。
辟淑见他这时回来,有些吃惊:“夫人是离席了吗?”
崔春枝点头,道:“本来也没什么意思,见着那些人我就头疼,索性就回来了。”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辟淑放下手里的书卷起了床,他得了风寒,秋日里风大,卧病几日,崔春枝便不让他出门了。
辟淑朝崔春枝笑弯了眉眼,语气温柔道:“我有些饿了,夫人陪我用些饭菜吧。”他虽然病了一场,但除却脸色苍白了些,Jing神瞧着倒是好的,反倒添了几分病弱的美感。
崔春枝原本不饿,见辟淑这样说也点头答应,唤了人送上热乎乎的菜肴来。
崔春枝不知道的是先前奴仆也给辟淑上过一次晚膳,只不过因辟淑口中发苦,吃了两口就撤下去了。
就这样两人都秉承着让对方多吃些的心思,用完了这顿晚饭。
有道是有情饮水饱,何况崔春枝与辟淑衣食无忧,又相处愉快,双方都觉得对方是绝顶好的人,在日日夜夜的相处之下,感情迅速升温,可谓是如胶似漆。
崔春枝教辟淑写字,又为辟淑寻了许多制香的书籍来,腾出一个房间让辟淑折腾玩,眼下他们出不去,不好带辟淑去见调香师傅,辟淑就抱着玩的心态试了一试,偶尔也有心得,调出了的香焚后闻着提神醒脑。
秋去冬藏,这一天崔春枝和辟淑正在院子里试辟淑新做如意糕,那头有来人慌慌张张地闯进来了。
来人正是老管家的儿子,宋俞城身边的长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夫人,老爷他不好了……”
崔春枝捏着如意糕的手缓缓放下,盯着那个长随,温声道:“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些,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那长随的腿肚子都在发抖,面色哀戚:“老爷他死了!”
“什么?”
崔春枝惊叫一声,身旁的辟淑亦是很惊讶,看着跪在地上的汉子,厉声说道:“这可不是玩笑话,到底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老爷……老爷他今日又在了林姨娘的房里,等我们听到林姨娘尖叫,进去已经来不及了,老爷已经断气了……另有他人已经叫了府医去林姨娘的院子了……”长随一个高大的汉子哭哭啼啼,看着实在滑稽。
崔春枝和辟淑对视一眼,了然于心,只是面上还是震惊和愤怒,忙叫了长随一块去林姨娘的院子。
到了院子里才发现那老管家、府医都来了正等着他这个主母呢。
林姨娘受了惊吓,腹中胎儿不稳,睡在了侧房,宋俞城的尸首则放在正卧,衣衫不整,可见是欲同林姨娘圆房的时候死的。
崔春枝面上哀痛,叫了府医一块去看,那府医医术不算高明,得出的结论和崔春枝预想的一模一样。
宋俞城死于马上风。
这死法极为难堪,一众的奴仆都垂下了脑袋,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生怕主母将自己灭口。
崔春枝冷着脸看着两鬓斑白的大管家:“您是府里的老人了,还不快些叫人替老爷穿好衣物。”
听了这话那些在内屋伺候的婢子抖了抖,对死人忌讳莫深,唯恐大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