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澄心思单纯,见皇帝这样关怀自己,便深切地感觉皇恩浩荡,感激之情更是由衷而生。他将画轴小心翼翼地置于架上,再三谢恩,这才拘谨地在一旁的直后背交椅上落下半个屁股,紧张地等待太医前来看诊。
说来倒也羞人,昨日的宋清澄,也正是躺在这张交椅上,大张着双腿,接受太医的检视问诊,又在问诊过后,柔顺地承受君恩。想起彼时情状,宋清澄便心如鹿撞,思绪又不知飘去了哪里。
对于宋清澄而言,昨日的发生的事情,是他人生中极特别的一件大事。他过去曾听那些自愿进宫的太监说过,他们进宫前要签一种特殊的文契,百姓们都说那是卖身的死契,是将太监当做女人嫁进宫里。签下文契之后,拿到的第一笔赏银,也如同民间纳妾的彩礼一般。宋清澄这种情况,自然有所不同,如果一定也要类比,大概可以算做是被“强娶”进宫的。不过无论如何,他这一辈子,终归只能是这身份了。
如果顺着这样的思路去想,昨天同皇帝做的那事情,对于宋清澄而言,也就有了几分洞房花烛夜的意味。
皇帝在床上粗暴,对于宋清澄并不怜惜,但宋清澄是受惯了苦楚的,那事情再难受,也不会比在大庭广众下脱下裤子挨板子更加疼痛羞辱。再说事后皇帝也并没有亏待他,不仅升了他的官衔,还在皇城里为他找了一处单独的住所,一个随身侍候的小太监。这在宋清澄看来,是一种莫大的认可。毕竟,在后宫之中,那些等级较低的妃嫔,也即是如此的待遇了。
宋清澄心里很清楚,皇帝就算什么都不给,白白占他便宜,事后将他一脚踢开,他也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但皇帝非但没有,还给了他这许多赏赐。他在宫中的地位,也因为这些赏赐而有了巨大的提升,周围的人无不对他礼貌乃至恭敬,再也不敢像从前那样欺侮他。所以宋清澄虽不至于沾沾自喜,但也并未将昨日之事视为耻辱,仍然觉得是一件值得珍惜的回忆。
宋清澄在交椅上颇为羞涩,皇帝却对昨天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宠幸宋清澄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太监,对于天子而言,实在只是生活中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调剂而已。皇帝坐在案前,目不斜视,心无旁骛,并没有调戏宋清澄的心思。
宋清澄见皇帝批阅奏章,动作似乎有些怪异,便想起在皇后那里听到的,皇帝被沈灵烫伤手臂的消息。也许是真的烧糊涂了,宋清澄对于皇帝的龙体,竟然生出了几分真切的关怀,忍不住问皇帝道:“陛下,奴婢听说您昨日烫伤了手臂,不知您伤势如何了?”
皇帝稳坐在书案后不动,眼皮也不抬一下,只漫不经心地问:“你在皇后那里听说的?”
宋清澄被皇帝如此一问,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应该知道这件事。那宫女赵素蓉,或许是皇后安插在皇帝身边的眼线,私自将消息传递给了皇后,并没有经过皇帝的同意。他在皇帝面前这么一说,无疑是这件事情完全暴露了出来,实在大为不妥。
宋清澄忐忑极了,不知道应当如何回应。他既不能欺君,又不愿得罪皇后,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完美的说辞。
皇帝却其实早就知道内情,也默许了赵素蓉等人给皇后传递消息。毕竟情理上说,他们帝后二人,本就夫妻一体,皇后作为他的妻子,关心他的各种情况理所应当。而且他与皇后,目前还没有皇子,只有一个小公主。倘若他当真出了任何问题,帝位由宗室旁支继承,皇后在礼法上都会丧失尊贵的地位,也会因此失去所有的权力。所以即便不谈感情,仅仅谈论利益,目前的皇帝对于皇后,也可以给予完全的信任。
见宋清澄如此纠结,皇帝也无意为难他,很无所谓地笑了笑,“朕知道,是赵素蓉告诉皇后的吧。”
宋清澄只能说:“……是。”
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
宋清澄一愣,左右张望却看不到人影。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却见皇帝看着面前的奏章,忽然说:“担心她了?”
宋清澄这个时候,还以为皇帝是在对自己说话。他脑子里一片浆糊,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要担心一个素不相识的宫女。他感觉摸不着头脑,皇帝却又自顾自地说了些更加奇怪的话,“朕知道你和赵素蓉,都是永嘉元年从高丽一同选送入宫的;朕也知道,你们二人情谊非凡,在宫里早已结为了对食。”
“你既然跟了朕,以后就和她断了吧。”
宋清澄受惊不已,以为自己发烧太过严重,已然产生了幻觉。
在他惊慌之中,御案上高高堆积的奏折,忽然因为碰撞而倒塌。后头隐藏着的宫闱秘事,也终于显露出来。宋清澄这才发现,皇帝的身下,居然跪着一个青衣的太监。那太监鬓发散乱,纱冠也歪在头上,身上的衣服更是被人剥开了大半,露出遍布红痕的脖颈和大半个雪白的肩膀。他的双颊更染着绯色,眼角眉梢都是一片艳丽的春情,正伸着舌头,十分卖力地舔皇帝的东西呢。
不是韩贞吉又是谁。
宋清澄其实进屋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水声,但他只以为是后头的浴池里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