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寒见拿出了身为下属的万能回复。
沈弃动作停了半拍,意味不明地望着她,稍许,才道:“你办事利索,何罪之有。”
他又准备要Yin阳怪气了。
林寒见心想。
沈弃却道:“你会下棋么?”
“……略懂。”
林寒见谨慎地措辞,抬眸,短暂地扫了眼沈弃现在的表情。
还很平和。
没有生气的迹象,更像是在思考。
沈弃敏锐地对上她的视线,用一种商量地口吻,道:“我们下盘棋吧。”
林寒见稍显迟缓地点了下头。
不怪她反应不及,是沈弃这人素来只和自己下棋,坐在棋盘前,颇有仙风道骨的意境,同时不与人相近。林寒见对下棋这事确实只是“略懂”,每每视线从沈弃的棋盘上掠过,都有种大脑瞬间被高等数学题占据的错觉。
他们对座在一方碧玉棋盘前,材质稀奇,加上制作的工艺,当世仅存。就算是打碎了这棋盘,拿出去残次品,凭借本身的固有价值,养活半座城池不成问题。
沈弃执白子,让林寒见先行。
按理来说,下棋不该交谈。
沈弃先开了口,提起邢家的事,林寒见顺着回,聊七聊八,一边分心顾着棋局,一边又要回话。
林寒见突然问了句:“若是阁主有一天喜欢了哪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沈弃执棋的手稳稳落下,没有犹豫地道:“大约,也不会多么特别。”
林寒见不服:“阁主怎么能轻易断定未来之事?”
要追溯这点几不可察的反叛心,是从沈弃说出那番话开始,他确实有高高在上的资本,对弱小者的失败和悲惨归功于强者有能力去做到。这想法可以辩论出不下百种的角度,林寒见不做多解,但她可以心存不爽。
“世间情爱,见得多了不过就是那般。”
沈弃轻轻地掀眼望她一眼,视线再次落回棋盘上,“得到和得不到,得以圆满和诸多求不得,能有什么样的新意。”
“阁主在曲解我的问题。”
林寒见想了想,道,“换个说法,若是将来阁主喜欢的女子,不喜欢你,那要怎么办?阁主也要同邢公子一般,使尽了手段去得到吗?”
沈弃坦然道:“不然呢?”
林寒见一时失语。
沈弃又行一子,将她的大片棋子围杀,与之相反的,是他维持着温然的嗓音:“既然想要,自然要想尽办法得到了。”
林寒见又道:
“可是,如果想尽了办法都得不到,那人就是不愿意来到您身边呢?”
沈弃终于停了所有的动作,安静地抬眸,目光幽暗凌厉,与她四目相对:“你这话,对我的怨气着实很大了。”
光影沿着树叶枝丫切割,在棋盘上又形成短暂的错落之象,日光微移。
林寒见脚底窜上一股凉意。
沈弃将手中的那枚白子放回棋盒中,他移开了视线,那股森冷的气势便消去许多:“怎么会想尽了办法都得不到,总会有法可解。”
他的声音渐轻:“或许,已然在我身侧也说不准。”
……
沈弃望着掌心那抹刺眼的红色,脑中回想起林寒见的那句询问:
如果想尽了办法都得不到,那人就是不愿意来到您身边呢?
——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我死都不肯到你身边去。
若是将来阁主喜欢的女子,不喜欢你,那要怎么办?
——沈阁主有朝一日会为他人动心,说出去谁会相信。
沈弃捂着唇闷声压抑地咳起来,似笑似怒,鲜血滴落在地,他曲起的四指尽数被染红;另一手扣着桌沿,却是截然相反的惨无人色。
第六十二章
陆折予循着摄骨香的踪迹寻找, 最终抵达一片湖底,只有摄骨香的瓶子;岸边有打斗的痕迹,残存着的刀剑杀气附着在几棵大树上, 贸然触碰便会被这点痕迹所伤, 像是被锋利的草划到了手。
陆折予挥剑,将残存的杀气尽数清理, 同时注意着附近有没有散落的事物能够充当线索。
没有任何疑似的物品或是记号。
翙阁做事向来周全,即便林寒见当时可能给他留下什么记号, 大约都会被掩盖;更别提, 林寒见大概率是在被围捕,哪儿还能有多余的Jing力做别的事。
陆折予即刻折返, 再次去找沈弃。
沈弃住在他自己的私宅里。
他外住时各种私人要求和准则寻常人都难以达到,于是便在每座城中都买了一处宅子, 专门用来落脚。
陆折予在门口处被拦下,不耐烦地刚要出手,丁元施从里面迎上来,行色匆匆:“陆公子,我家公子如今情况不好, 无法见客,还望陆公子见谅。”
这话听上来像是唬人玩儿的, 前不久他们还在交手, 一转眼人就“情况不好”